而无法再回头。
要冷静、有逻辑性地好好思考。
「……那这样如何?设备为三周,相对的是贵公司的其他业务范围——音响部分可不可以调整行程?即便无法单纯地缩短日程,是否可以借由像是并行作业内容——」
「不可能。」
药院斩钉截铁回绝,藐视地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本专案的设备负责人和音响的成员是重叠的,不可能同时并行双方的作业。话说回来,协调日程不是PM的工作吗?硬将结案日期管理不当的责任推在我们身上,我们会很困扰。」
「结案日期……管理不当?」
工兵呆滞地低喃。
身旁的室见惊讶地看过来。刚才萎靡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震惊,心底深处好像有什么发出巨响并崩塌。随着理性的后退,自暴自弃的感情涌上心头。
啊……啊啊,已经到极限了。
工兵呼吸了一次,缓缓地探出身体。
「那让我反问你——」
工兵瞇起双眼,用压抑的口吻询问:
「三周这个日程,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既然知道要花那么多时间,为何不早点向我提出警告呢?为何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呢?如果你上周先通知我的话,或许还有一些方法可以解决。」
药院噤口不言,或许是没意料到会在此时受到反击,露出一副被偷袭得逞的表情。工兵加强语气。
「请问你,知道距离第一次启动会议已经过了多久吗?两周,两周喔?贵公司在这期间做了什么事情吗?不就是一味嫌弃我们的做法吗?我在第一次会议的时候说过了吧?请各公司提出暂定的日程表。拒绝提出的不是别人,正是药院小姐,请问你忘记了吗?」
「那是……」
「结案日期管理不当?协调日程是PM的工作?什么情报也没有是要我做什么?今天也是因为贵公司没提出预定,我才逼不得已画出暂定日程表。然后这次又批评我不切实际、蛮不讲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是想叫我看出药院小姐的想法,再标记在日程表上吗?你到底以为PM是什么啊?我可不是贵公司的奴隶喔。本来就是你们——」
「樱坂!」
工兵耳边响起室见的耳语,他这才猛然回过神。会议室陷入一片寂静。药院毫无血色,铁青着一张脸,握紧拳头微微地发抖。她吓得将薄唇抿成一条线,呆站在原地不动。
内心急速冷却。后悔如海啸般涌来。我做了,我终于在盛怒之下吼了出来。
真是糟透了。
就算再怎么言之有理,也没有人会接受这种说法吧。应该会觉得面子被丢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才对。
不出所料,药院的脸上毫无感情。她板着脸孔收起下颚。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的立场也不会改变。作业时间为三周,不可能再缩短。本公司要传达的事情已经都说完了,接着就请你想办法调整整体计划。」
药院抛下这句话便坐回座位。
令人窒息的沉默充斥着会议室。各供应商、电信业者负责人、客户,每个人都难堪地撇开视线。完全没有会议的气氛,我再说什么也无法好好进行议论吧。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停滞不前了。如果再另择日期开会,日程表真的会开天窗。工兵深呼吸一口气后拿起资料。
「那么……我继续说明。」
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的意见,会议在没有任何对话的情况下进行。与其说是会议,还比较接近说明会。供应商的回答都只有「带回公司检讨」「我们会检讨」一句话,课题列表上的专案没有任何进展。即便如此,工兵仍想先确认作业范围,请各公司确认今天提出的WBS。当工兵询问「课题有没有缺失遗漏?」「负责内容有没有间题?」「有意见或是修正的地方请在今天之内联络我」时,他们的响应果然还是只有「我们会检讨」一句话。话题没有任何的进展,仿佛在流沙中不断踏步一般。
「……以上。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工兵结束所有说明后环顾室内。
没有回应。
(啊啊……)
他用绝望的心情叹气。
啊啊……又毫无进展地结束一周了。
工兵在告知各公司下次的会议日期后结束会议。药院在这段期间,完全没有看向工兵一眼。
混账,混账,混账。
工兵走出柜台告知室见一声,就直奔洗手间。
他洗完脸后窥视镜中的自己。湿透的脸庞因焦躁而扭曲。工兵咬牙切齿,用指甲抓过洗手台,一点也不在意指尖隐隐作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办法忍耐?明明知道生气就输了,明明知道议论会因此停止。自己的工作是完成专案而不是去驳倒成员。情绪化的应对会使沟通萎缩,甚至使整个团队瓦解。根本不用翻阅PM教科书也知道,这是人际关系的基础和原则。
工兵低着头咬紧下唇,水滴顺着鼻尖掉落到洗手盆中,全身仿佛就要被自我厌恶和后悔的火焰燃烧殆尽。
室见没有责备自己。
她一边收拾资料,对我说「你没有错」。
「强人所难的是那个女人啊」、「结案日期本来就很不切实际,你不需要背负全部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