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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到装傻跟吐槽的话,哥哥你以前虽然是负责吐槽的个性啊,但是最近看来,这个倾向好像愈来愈明显了,为什么?你在公司被人欺负吗?」
「啰唆!不要把人说得一副像是受虐儿一样。」
工兵哭喊着否定。
「而且就算被妈妈捡回来好了,你也不要随便看别人的毕业纪念册啊!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毕业纪念册被别人看到吧?」
「很可惜,我没有写什么羞于见人的东西。小学时是开花店,国中打算写主播。」
「什么?你开花店或当主播?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光是讲电话就透露出你差劲的个性,哪能招呼客人或媒体相关什么的——」
「我想出的必杀技之二,『钢冰焰』是用冰和火焰消灭敌人。」
「我知道了啦!我知道了,给我闭嘴!是我错了啦!」
混账……混账!下次回老家一定要处理掉那本毕业纪念册。这次用火化!剪碎之后泡水,再拿去火化!
工兵一边激动地喘息,同时擦拭额头上的汗:
「……然后呢?赶快把电话拿给妈妈啊,反正一定是在担心我的饮食生活或睡眠时间吧?」
「啊,不对、不对。今天是爸爸。」
……
……咦?
「只要有空就会一直嘟囔着『工兵怎么样了』、『工兵不要紧吗』地啰唆死了,所以我拜托他今天直接跟你讲电话。爸爸,哥哥在家喔——」
「等等!给我等等!」
「爸爸!爸爸——」
「叫你等一下听不懂喔!揍你喔!」
「——你想揍谁啊?」
……
不知何时电话另一端的对象改变了,听起来低沉又顽固的声音。工兵不可能忘记,是父亲的声音。
「没有啦……那个……呃」
工兵咽下一口口水,如瀑布般的汗水从全身的毛孔喷出。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光是讲电话就让心脏揪成一团了,感觉口干舌燥,喉咙痉挛般地隐隐作痛。
工兵的父亲经营一家日式糕点老店,虽说经营也只是一家小店面,所以父亲会亲自到店面招呼客人、排列商品,甚至连记账、进货、管理店员都一手包办。完美主义又顽固,对自己严格也对他人严格。工兵他们身为家人,理所当然地会去店里帮忙,但只要一犯下失误,父亲就会毫不犹豫地挥下铁拳(对妹妹就打一下手背而已,我觉得超不公平的)。
现在也能记得很清楚。在背后凝视自己,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神,彷佛只要疏忽就会马上被纠正的无言压力。
由于过于畏惧父亲,工兵不知从何时开始养成自己处理客诉的习惯。就算发生失误让客人生气,只要靠自己的力量安抚客人就好,只要解决问题就好。工兵交涉的范围渐渐从客人扩大到同事、交易往来户,最后甚至到黑道分子。面对这种职业实在是很害怕,但是比起他们的威胁和恐吓,父亲的责备更可怕,只要不要演变成暴力事件,被说什么都无所谓。当时的工兵害怕父亲到必须下定这种决心的程度。
仔细想想,现在能够毫不胆怯地在社会上闯荡,或许是多亏了在老家帮忙的经验——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
工兵握紧话筒,深呼吸一口气,绞尽力气说出:
「好……好久不见。」
紧张过度,声音都颤抖了。父亲沉默几秒之后说道:
「过得还好吗?」
说话的方式还是一样生硬,只会说必要的事情,彻底排除多余的言词。
工兵「嗯」地回答,但觉得自己过于冷淡,接着补上「嗯,过得很好」。
「是吗。」
两人的对话就此中断。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
不、不、不。
这是什么拷问时间、逼问的新手法啊?咦?难道我有什么该说的话?
是要我道歉或解释吗?
工兵握着话筒的手心开始冒汗。这么说来,找到工作之后就没有好好和父亲说过话。在自己有收入之后就完全没有联络,大概是不孝行为之首吧?难不成父亲对连声招呼都没有,一直使用电话语音的儿子生气?
「工。」
工兵听到低沉的声音不禁缩起脖子。
啊,要对我怒吼了。当工兵认分地闭起双眼时……
「工作很愉快吗?」
父亲这么问。
「……咦?」
工兵眨了眨眼,为了这意外的提问陷入沉默。结果父亲再度以低沉的声音发问:
「我问你工作愉不愉快。」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