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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
……已经渐渐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讲些什么东西了。为什么会拚命坚持这样的论点呢,我啊?明明对于室见要跟谁接吻,我其实都觉得无所谓啊。
视界扭曲了,光线发生曲折,色彩也混合在一起,一切都变得有如前卫抽象画般的景象。眼前这个漩涡应该是海鸥吧?咕噜咕噜地回转,中心则闪烁着太阳般的光芒。
「看来差不多是极限了。」
声音从天花板贯注而来,周围四处都飞舞着金色的羽毛,毁灭之风也在此时吹起,柱子、墙壁有如麦芽糖般扭曲,吸入漩涡的中心点。极限——世界的末日、一切的终结、回归于虚无。
「工兵你已经很善战了,感到自豪也没问题,以我为对手竟然能缠斗到这种地步,所以已经够了。放下杯子、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
「嗯……什么?你说什么?」
「……还……以。」
「?」
「我还……可以。」
把意识强制重新启动,用意志力将充满噪声的思考控制住的工兵把脸抬起。杯子被他推到一旁,把整瓶酒拿近自己,嘴角高高翘起:
「有件事——我忘记说。」
工兵对漩涡的中心讲着,对方好像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将了一军而沉默不语。工兵闭上了单眼,浮现左右不对称的扭曲笑容:
「我啊——其实意外地很不服输喔。」
工兵说完的同时将酒瓶拿到嘴边,一口气将酒灌入口中。
世界从此陷入黑暗。
★
有蚊虫飞舞的声音。
滋滋的扰人振动声,又低又长在远方响着。工兵闭着双眼用手在耳朵旁挥舞。但声音却没有消失。是多心了吗,音量反而慢慢变大了。
……
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开始看见的是天花板,白色的石膏版因为灰尘与香烟的烟熏而显得有点肮脏。古老的日光灯微弱的光芒一闪一灭着。
滋滋。
原来声音是日光灯管发出来的……不是蚊虫啊。工兵揉揉眼睛让上半身坐了起来。
看来自己似乎是睡着了。臀部底下有着很眼熟的沙发椅,墙边则有果汁贩卖机,这里是……
公司的休息室?
「好痛。」
用手按住了额头,好像被钝器殴打般的疼痛在脑髓内回荡着。这头痛是怎么回事……话说,为什么我会在公司里头啊。
……
意识混浊不清。我想想……昨晚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觉得好像被卷入了某个不得了的事件里头。处理故障……?作业?不对——
「……」
调整呼吸让身体平静下来。记忆也跟着慢慢复苏。没错,我跟海鸥在拚酒,然后就——
从胸前的口袋拿出手机。时间是早上八点,日期是——餐会的隔天。
真糟糕……
我完全醉倒了。不但不自量力地拚酒,最后睡倒了还被送到公司来吗?……真是逊到极点了,跟别人互呛到那种地步,最后却是落到这种下场。
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必须好好道歉才行。对海鸥也说了许多失礼的话,就算只是在聚餐时发生的事情,也要好好作个了断才行。
工兵按着抽痛中的头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踩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走在走廊上。正当拿出钥匙卡开锁,准备走进系统工程部门的这时候……
「啊,樱……樱坂先生?」
……耶?
门的另一头站着表情僵硬的藤崎先生。银边眼镜后方的细小眼睛混乱地四处张望:
「您……您醒了啊。我正想到也差不多是该去叫醒您的时候了,是不是让您久等了呢。真是抱歉。要不要来杯提神的咖啡呢?还是要帮您准备早餐?」
「你……你在说什么啊,藤崎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如果您想要的话,我可以去帮您买红豆面包——」
「不,我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实在是搞不懂。而且他刚刚是怎么叫我的?樱坂……先生?
藤崎先生因恐惧而缩着身体,过一阵子后才慢慢地抬高视线。似乎是从工兵的反应中发现了什么,于是紧皱眉头试探地问:
「难道说……樱坂,你恢复正常了吗?」
「恢复正常……是什么意思,我难道做了什么吗?」
「你不记得了?」
藤崎先生似乎很意外。
工兵加深眉间的皱纹:
「有什么记不记得……我最后,不是把整瓶酒一口气喝干后就倒地不起了吗?不是藤崎先生把我搬到公司来的吗?」
愈说愈觉得不安。咦?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