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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有没有努力的问题,也不是程度的问题。
能够超越的人就是能够超越,不能超越的人则永远无法到达那里。为了成为一流的专业歌手,必须填补从外面看好像只有一点点的差距。
然而走这条路的人就会了解,这个距离有多么遥远,有时甚至无法填补。
「一直努力的话,应该也能达到一定的程度。不过我无法承受这个现实。当我知道我没办法变得和那个新娘一样……我就崩溃而逃走了。」
椿因自己说出来的话感到胃很沉重。
在那场比赛的舞台上,椿被隐约感觉到的预感追上了。她理解到:「即使今天状况绝佳,自己也没有得奖的实力。」「不论如何练习、拋弃一切而努力,还是无法到达那里。」
歌喉、声音,是从出生就一直跟著自己的乐器,也因此,自己比谁都明白它的极限。虽然知道……但椿却不愿面对事实。
「我拜托加奈美替我伴奏,参加那场比赛。我急著想要追上其他同学……可是没想到却在舞台上领悟到这一点。灯光让我晕眩,当我发觉时已经倒在台上。从那时候开始,我只要一想唱歌就发不出声音──到现在老实说,我好像也很怕强光。」
椿带著苦笑,抬头看录音室的灯光。
即使在记忆中忘记崩溃的事,身体却没有忘记。她失去声音,无意识间便把它当作后来补上的理由。她把不能唱歌的原因归结于失去声音,却不愿面对声音出不来的理由。
「与生俱来的才能,不是称作上天赋予的礼物吗?我觉得那是很残酷的说法……不过,更讨厌的是觉得这种说法残酷的愚蠢的自己。」
譬如加奈美,椿就认为是拥有这项礼物的人。
从以前开始,即使是粗糙的演奏,加奈美也能够吸引人心。她以更高的层次为目标而努力,挣扎多少就能前进多少。她是具有这种力量的人。
──然而自己不是。
当椿发觉到这一点,就感受到几乎晕眩的绝望。
别人拥有,自己却没有。这个差异具有决定性,不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即使羡慕、嫉妒也没有用,自己依旧是没有天赋的人。
这样的现实像岩浆般累积在胃里,持续燃烧感情。她曾经梦想的东西,位在不论如何奔跑都无法到达的远方,而自己永远无法实现梦想。她必须体认到这一点并继续生活。
──也因此,她长久以来不愿意去面对。
她觉得怀抱这种心情的自己是笨蛋。
然而如果不去面对,她就会永远蹲在同一个地方。
「我喜欢唱歌。我原本想要赌上一辈子在这条道路,可是最后却变成这副德性……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接近音乐的资格,是我自己舍弃音乐的。所以我离开学校,想要展开新的生活……」
椿努力忍住一不小心就要掉出来的泪水。她感到全身虚脱,连站著都很难受。
但是椿仍旧以自己的脚站立,望著黑田。
他在椿唱歌的时候,也不曾移开过视线,理所当然地一直注视著椿。
黑田从自己的包包取出指挥棒盒。
「才能的墙壁……如果可以不知道这道墙的存在而生活下去,一定很幸福吧。」
他打开黑色的盒子拿出指挥棒,然后好像透过阳光一般把它举到眼前。
「不过任何事都有更高的境界。不论是哪一个领域,都有许多人会撞到那面墙。能否成为专业的墙……当上之后是否能够持续下去的墙,更不用说成为顶尖专业人士的墙了。吊诡的是,越有能力接近墙壁的人,越会体悟到墙壁之高,发觉到『努力就能实现梦想』其实是谎言。」
「黑田……」
「别摆出那样的表情,羽鸟。我之前也说过,我也曾经同样地做过梦。」
微微苦笑的黑田,或许是想起自己曾经走过的脚印。他的眼神怀念著过去的自己,英俊的脸上好似重叠著满怀希望追逐梦想的少年脸孔。
现在的他眼中虽然没有浓厚的烦闷色彩,但这不代表他尝到的苦恼已经消失了。黑田注意到椿的视线,腼腆地笑了。
「我原本意气昂扬,想要进入国外的管弦乐团……不过我比你更没有说服家人的力量。我了解到现实,明白自己该放弃。」
他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坦然的态度反而让人想像到昔日伤痛之深。
他在比椿更早的阶段,是如何面对自己的墙壁?想到他从前不得不承受的痛苦,连椿都感到难受。
进入东都大歌剧社之后,椿很羡慕大家能够享受音乐。然而理惠的态度、清河的热诚,对椿来说都太过耀眼。她觉得自己无法像他们那样。
和她相同的,是选择指挥的黑田。
黑田对深锁眉头的椿露出爽朗的笑容。
「别担心,羽鸟,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足。如果没有进入东都大歌剧社,我也不会想要自己来指挥。就算有一天产生这样的想法,也不会比现在更早;应该说,就因为走了这条路,才能像这样指挥……这就是我的答案。」
黑田注视著自己的指挥棒。
──他在走到现在这里之前,一定想像过许多可能性。
假设如他所愿踏上小提琴之路会如何?在这所大学进入其他社团会如何?──或者要是放弃音乐,又会如何?
他想像并假设过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