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黑田挥挥手说:
「不是这样的。学声乐的人似乎没有自觉,不过你们即使在平常讲话的时候,发声方式也不一样,一听就知道这个人有没有正式学过声乐。后来请你伴奏的时候,你能够弹出歌声需要的音符。那时候我就确认了。」
「哦……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洞悉一切……」
她虽然不太想承认,不过自己的确在平常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会过于响亮。加奈美曾经提醒过好几次,但即使留心也无法改正过来。
椿红了脸──但立刻又让脑袋冷却下来。就算向黑田坦白事实真相,她仍旧连一步都没有前进。蓦然回首,她仍旧站在和那一天同样的地点。
椿把快要化作碎片消失的言语重新收集起来,说:
「……我想要唱歌。今天看到大家练习,听到理惠的话……我体悟到自己缺乏的东西。所以我想要唱歌,觉得自己也许能唱出来,可是还是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椿轻轻触摸冰冷的喉咙。
这一年她不知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但结果总是一样。她觉得自己在尝试之前似乎就已经知道结果。
如果只需要想唱的心情就能唱歌,她应该早就唱出来了。
第一次面对无法唱歌的自己时,独自在房间里抱著膝盖时,更重要的是当加奈美质问她「你要放弃音乐吗」的时候──椿总是想著「如果能够再唱歌就好了」。
──所以一定不只是愿望不够强烈。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或许继续不知道也没关系。自己是曾经背弃音乐逃跑的人,现在她怎么能够厚脸皮地说「想要唱歌」?
椿握紧双拳说:
「很抱歉,我会避免为了自己的私事……造成大家的困扰。」
「这不是困不困扰的问题吧?只是……」
黑田正要说什么,却又转头看了门的方向。
远处传来几个人走来的声音,或许是有人要来练习。他立刻点点头说:
「你可以出去采买一下东西吗?」
「咦?呃,好的。」
「那么五分钟后在外头见。」
黑田说完就走出练习室。由于事出突然,椿感到很惊讶,不过或许是因为话题敏感,所以他才替椿顾虑到他人的视线吧。
椿晚了些走出练习室,刚好碰见拿著小提琴盒的滨崎等人。来的都是弦乐部门的人,大概是接下来要自主练习。
滨崎朝著椿挥挥手说:
「羽鸟,你也来练习吗?」
「啊,是的。不过我现在要出去采买一下。」
「现在已经很晚了,找人跟你一起去吧。」
「好的。」
椿先到和室,只拿了钱包和手机就小跑步去搭电梯。
在一个人的空间当中,她想的是过去与现在的事情。
椿抵达一楼,走过关闭的柜台旁边到外面。黑田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没等多久,没关系。」
黑田引导椿走向通往车站的路。宽敞的人行道面向大街延伸,即使在夜晚也很明亮。椿在光线之下偷看走在旁边的黑田。或许是因为刚洗好的头发,他的侧脸看起来比平常还要年轻。这或许是椿首度感觉到并肩行走的他与自己同年。
椿露出微笑,不过立刻又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她正在犹豫该说什么,黑田便开口:
「歌手真辛苦,还要担心唱不出声音。毕竟自己本身就是乐器。」
「……不过也有轻松的地方,比方说不用辛辛苦苦搬乐器。」
椿开玩笑地回答,心情似乎稍微轻松了些。
变得轻松之后,感觉就能说出实话。
「唱不出声音……是因为我太脆弱。」
她变成这样的时候,双亲说「你一定是一直在勉强自己」。
也许他们说得没错。不顾周遭的一切、从早到晚只有练习的日子,对她来说只有痛苦。然而如果不勉强自己,就无法跟上进度。即使勉强了,仍旧无法到达──也没有人对她指出,她的空转其实等同于无为。
在舞台上,最终大家都是自己一个人。也因此,走音乐这条路的人必须设法与孤独取得妥协。当时大家一定也都各自孤独地走著,只是椿擅自脱离了那条路。
「离开那所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立志当钢琴家的幼年好友对我说:『你除了音乐什么都没有,难道要逃跑吗?』确实就像她说的,我是自己放弃而逃跑的。所以现在说想要唱歌,未免想得太美了……我想自己的身体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一点。」
「……我也不是不能了解这样的想法,可是你只是在作茧自缚而已。」
「很抱歉。」
就连自己的事,她也无法自由决定。
她想要设法改善,但一开口就是自我惩罚的言语。她并不是为了说这种话才进入社团的,她讨厌对黑田说这些话的自己。
椿紧紧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不断旋转的思绪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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