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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津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提议。从她马上答应的态度看来,乡津应该没有把「一起念书」想成太重要的事情。不过,只要考试前的几个月都能跟她长时间相处,我无所谓。我所想像的范围只有这几个月的时光。我从不曾在脑中描绘过自己真的考上捧庄的未来。
不过实际上,那并不是什么「一起念书」,而是我单方面接受乡津严厉的指导而已。我们之间有著明确的上下关系。乡津是老师,我是表现差强人意的学生。因为乡津的成绩压倒性地比我高,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就是了。
过去,我只觉得乡津是个朴素温和,很会念书但不起眼的人。从某方面来看,就算说我瞧不起她,我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该怎么说呢……就算是被归类在「下」的时间过久,习惯低声下气的我,也不太害怕她。说得失礼一点,就是我擅自把她判断成同样隶属于「下」的伙伴。真是糟糕的想法。
两人独处聊天后,马上可以发现乡津的个性并不温和,反而还很强势又顽固。再加上她头脑很好,因此更难应付了。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有办法反驳、推翻。每次跟她争论,我总会输得一败涂地。好似傻子思考再多也没用,只是浪费时间。不管我这种人想出什么答案,都完全不是乡津的对手。
不过,我不讨厌这样的乡津。
知道愈多在温和的表面之下,乡津难以被他人发现的意外之处,我愈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亲近乡津,因此感到开心。
只是,我十分不擅长跟她相处。
不管我怎么做,事情都无法顺利进展。我无法将对话导向有趣的方向,也说不出任何体贴的发言。我听不懂乡津说的话。乡津一定也觉得跟我聊天不有趣吧。
想取悦脑袋聪明的乡津,我的脑袋有致命性的不足。
一旦这么想,我心中会涌现乡津是「上」、我是「下」的认知,我心里的自卑虫也会万头钻动地涌出,让我更无法好好说话。只能闭上嘴,默默地解习题。
我喜欢乡津不会以「上」或「下」的分类来判断一个人,对待我也很普通,但我自己却怎么样都无法跳脱这样的框架。
只要我还隶属于「下」,就无法跟「上」的成员好好沟通交流。
为了站在乡津之「上」,我有时会单方面地不停说些足球的琐事。虽然我的学科成绩很糟糕,但踢足球的能力可是顶尖的──我试著向乡津展现这一点,即使她看起来对足球一点都不感兴趣。
到头来,尽管共度了半年的时光,我跟乡津之间的对话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从来不曾顺著某个话题流畅地发展下去。虽然一直想著「得做些什么才行」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默默地反覆做数学练习题。只有成绩一下子三级跳。
而且或许是运气好,我真的考上捧高了。
我吓了一大跳。就算跟乡津聊不起来……不对,或许正因为我们的对话不长久,只有跟乡津一起念书这件事真的收到了成效。
不过,不管是不是运气好,从这个春天开始,我能跟乡津在同一所学校共度三年的高中时光。
虽然这半年发展得不顺利,但接下来有三年的时间,之后应该能慢慢让感情升温──我乐观地想著。
因为,只要勤加练习,一定会变得熟练。
春天到来。到了春天,一切一定都能顺利发展。因为是春天嘛。
对了,既然说过「我想去念捧高,然后进入足球社,以打进全国高中综合体育大赛为目标」,就不能不进入足球社吧。
再说,请乡津教我念书时,我已经退出社团了,所以她应该没怎么看过我踢足球的样子。
就算是乡津,看到我真的很会踢足球后,应该多少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我依稀记得自己曾这么想过。
时节应该已经来到春天了。然而,没有任何如同我在脑中描绘出来的动人光景。长野的春天依旧很冷。
开学后,我随即进入足球社。回过神来时,我已经高二了。
今年夏天,我们足球社会去参加全国高中综合体育大赛。
春天早已过去了,而我的身边没有乡津。
我将脚踏车停在学校的脚踏车停车场,朝社团教室大楼走去,同时从书包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苹果,用T恤用力擦了几下,然后一边走一边连皮啃下苹果。
来到脚踏车停车场的出口时,有人向我说:「啊!隆生同学,早安~」
「喔,芹香,早安。」我也开口问候对方。这么说来,这家伙也是骑脚踏车上学的同伴。因为我们平时抵达学校的时间不同,所以不曾在这里遇见彼此就是了。
「啊哈!那是你的早餐吗,隆生同学?真帅气呢。」
「……?嗯,是没错啦。吃苹果还有分帅不帅气吗?」
「用T恤擦苹果,然后整颗拿起来啃,这样不是很帅气吗?这种事情大概只有帕兹会做呢。可是看到你这么做,芹香觉得也超级适合喔。」
「没有啦,因为我在我妈起床之前就出门了,所以没有早餐啦。所以我早上大概都吃这样,再加个牛奶跟面包。苹果是个好东西喔,意外地能填饱肚子呢。」我啃著苹果解释。「是说,帕兹是谁?」
「你不知道吗,隆生同学?就是天空之城啊。他很帅气,是男人中的男人喔。」
「……我是知道天空之城啦,但有他啃苹果的场景吗?」
「咦,没有吗?那可能是龙龙或彼得。总之,就是这一型的。」
「哪一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