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难得遇上升格为正式友人的机会,我也很希望自己能说出一句机灵体贴的话。可是,愈是焦急地想说些什么,我的思绪愈是在原地空转,终究什么都想不到。这时,教室门突然打开。
「喔,找到你了~芹香,下一个换你喔~」结束面谈的三矢同学从走廊上探头进来呼唤芹香。
以有些正经的高八度嗓音回覆「好~!」后,芹香像兔子般轻快地从椅子上起身,将摊开在桌上的课本收进书包里,背在肩上。白色毛球的手机吊饰随之摇曳。
「那么,面谈结束后芹香会直接回家,你不用等我哟~谢谢你留下来陪芹香~」向我挥挥手后,芹香迅速步出教室。
因为话题突然中止,在我脑中不断打转的「等等,芹香。不是的,你听我说,我也有个人的原因……」这些话最后只能继续在我的脑中打转,没有机会说出口。无法挽回任何失分的我,独自被留在教室里。
这种被留下的感觉,让我有些混乱。
芹香可能有了喜欢的人。
之后,她道出的名字。
足球社的诹访隆生同学。
这个人大概曾经是我的男朋友,现在或许也还是我的男朋友。
那是去年十月发生的事情。
所以,差不多是一年以前。我还是国三生,已经退出社团(弓箭社)。随著高中升学考的日子逐渐逼近,学校整体的气氛也开始变得紧绷。大概就是这样的时期。
早上到学校后,打开鞋柜的我发现自己的室内鞋下夹了一张纸条。
「我有话想跟你说,放学后我在碌山馆等你。 诹访隆生」
写在上头的,真的只有这句话。
只用自动笔写在白纸上,然后对折起来的冷漠感,要说的话,确实也很像诹访同学的作风。不过,这可是国中男生刻意把一封信(这算信吗?)放进女孩子鞋柜里,会让国中男生放进女孩子鞋柜里的信,应该只有情书了吧?
他说的碌山馆是在我们就读的国中旁边,一间小型美术馆。整栋建筑物以红砖打造,散发出浓厚的古老教堂氛围。尽管就近在眼前,却意外地没有踏进内部过。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所。
放学后,我依照诹访同学写在纸条上的指示,乖乖前往碌山馆。
对当时的我来说,诹访同学是知道长相和名字,也有交谈过,但没有特别亲近的人。被他单独找出去,虽然也让我涌现了「讨厌啦~怎么办呢~」这种还不坏的感觉,但印象中,我那时没想太多,带著轻飘飘的心情去赴约。
在碌山馆旁边的长椅上,诹访同学将双手插在制服长裤的口袋里,伸直双脚坐著。我开口呼唤「诹访同学」的嗓音比自己想像的还轻,融化在初秋的空气里,随风消散。感觉有点冷。
诹访同学维持著相同姿势,只转头看我。
啊,气氛不错呢──我稍微心想。
安昙野的秋天来得比较早。
爬满碌山馆外墙的藤蔓也变成漂亮的鲜红色。秋天晴朗的湛蓝色天空、鲜红色的藤蔓与红褐色的砖瓦。从银杏树枝缝隙中洒落的阳光,将这些色彩渲染得更加斑斓复杂,映在我的视野之中,宛如莫内的画作般鲜艳明亮。
既然背景条件如此理想,人物模特儿的水准若是不够高,感觉就很不协调。不过,诹访同学的样貌非常精致,看上去毫无异样感,像是「这个画面」的一部分。我觉得这样很不错。
诹访同学一派轻松地举起原本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向我说了一声「嗨」。咦?我跟他的关系有这么亲近吗──我记得自己涌现了这样的疑问。
美术馆里没有游客,十分安静。尽管自己熟悉的国中就在隔壁才对,但我有种来到遥远之地的感觉,突然紧张起来。
直接朝诹访同学走近感觉会有危险,所以我刻意像画出一道和缓弧线的方式靠近他。来到诹访同学的正面后,我侧著身子站著,询问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很清楚地记得诹访同学当时穿著白色Stan Smith。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望著地上,死盯著他的鞋子看吧。
「呃……总之,你先坐下来吧?」诹访同学将双手插回口袋里,只以眼神示意我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我点点头,在跟他距离一公尺左右的位置就坐。
我跟诹访同学并肩坐在同一张长椅上,望向前方。将世界假设成一个欧几里得空间的话,我们的视线是两条平行线。也就是说,无论向前延伸多少距离都不会交会。在约莫十秒的沉默中,我只是觉得「很厉害呢」,没有涌现其他特别的想法。
诹访同学突然说了一声「那个……」我朝他瞄了一眼,但他的脸仍面向正前方,眼神笔直地往前,我也随即移回视线。我们的视线依旧平行,再次迎来片刻的沉默。
「啊,对了对了,乡津,你要去考捧庄高中对吧?」
「咦……?啊,嗯,我是这么打算的。」
我的第一志愿的确是捧高,不过,我不明白诹访同学为什么要刻意把我找出来确认这件事,所以就这样沉默下来。
又空了短暂的空白后──
「我也想去考捧高。」
「这样啊。」
除了「这样啊」以外,我想不到有什么其他回应方式,于是又朝诹访同学瞄了一眼。尽管是依照自己的意愿开口,诹访同学却一脸不太能接受的表情,微微歪过头,感觉有点有趣。
「嗯,因为捧庄的足球队很强──而且,能打进全国高中综合体育大赛的公立高中很少见,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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