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哈尔瓦酥糖,要不要去那屋顶上面品尝?」
夏希心想时节已即将进入冬季,现在跑到屋顶上肯定会很冷,但也没理由反对。
三人横越过宽得不像话的马路,往管理办公室的那栋小房子走去,如今管理办公室负责管理的广场上,人们变少了。路上可看见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树上垂挂著灯泡,看得出来陆续为了举办预言家诞生祭在做准备。
「哟!好久不见了呢!」
管理人慕达发一看见三人的身影,立刻放大嗓门说道。
「如何?要不要下一盘西洋棋?」
「对不起喔,等过一阵子比较稳定后,我再陪你下棋喔!」
「什么嘛!」面对夏希的冷漠回应,慕达发似乎有所不满。
四周的克瓦斯摊贩各给了一杯克瓦斯,霜淇淋摊贩也给了新开发的甜菜口味霜淇淋。紧接著,杂货摊贩又送上了一整袋的威化饼。
转眼间,夏希两只手上拿著满满的甜点。
夏希有好一段时间没喝到克瓦斯,不禁觉得那味道令人怀念。新口味的霜淇淋味道也不差。甜菜是一种耐盐害、在中亚地区经常被种植的植物,以观光客为对象来销售甜菜口味的霜淇淋或许会是个不错的点子。夏希说出这般感想后,霜淇淋店的老板显得有些开心。
三人无视于慕达发的制止,爬上了屋顶。
晚秋的寒风吹来,但点缀上银饰的衣裳和披风可以帮忙挡风。比起寒风,反倒是预期外的霜淇淋让人打起寒颤。
慕达发说过屋顶上有一块铁板就快破了,夏希发现那块铁板不知何时已经破了一个小洞。
小洞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毛浓密的手臂。原来是慕达发把装了热绿茶的茶壶和茶杯送上屋顶来。夏希道谢后,把吃不完的甜点分给了慕达发。
夏希和贾米拉在屋顶上坐了下来,但艾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站著眺望广场。艾莎的披风随著风飘动,披风底下的额饰带忽隐忽现。
夏希再咬了一口哈尔瓦酥糖。酥糖碎裂开来,粉末随著风飞落下去。其实呢,哈尔瓦酥糖应该是要使用汤匙来品尝的甜点。
夏希这么心想时──
艾莎以坚定有力的口吻,像在宣言似的……不对,是真的宣言说:
「我有一件说什么也想去做的事情。」
贾米拉原本喝著绿茶,听到后抬起头询问:
「你是说以政治家的身分?」
艾莎隔了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
「我在车臣出生长大,爸妈拚了性命才把我送到阿拉尔斯坦来。爸妈还会定期寄钱给我,让我能够在比大家优渥一些的环境下接受教育。不过,如此爱护我的爸妈早已离开人世。刚好就在我跟你们慢慢变得要好的那时──」
从艾莎当时的态度,夏希也隐约感受到可能是那么回事。不过,这是第一次听艾莎亲口说出事实。
一路来,车臣的独立派针对俄罗斯多次进行恐怖攻击。或者也可能是被拷问至死。夏希不知道艾莎的父母为何而死,也不敢多问。
或多或少,后宫的学生们都背负著相同的过去。
高个儿和眼镜也是,她们是在内战不断的塔吉克斯坦失去住所,而逃亡到阿拉尔斯坦来的俄罗斯移民。
这次的歌剧主角吉拉也是。在二○○五年乌兹别克斯坦发生了安集延屠杀事件(注37),吉拉在事件当时亲眼目睹父亲死去。当时一群伊斯兰保守派居民因反对美国的反恐战争而参加非暴力抗议行动,却被乌兹别克斯坦政府诱导至封锁的广场,最后几乎所有人都被杀害。吉拉因为还是个子小的小孩,所以没有被子弹射中。
小孩个子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却让吉拉心中产生了罪恶感。
这心中的罪恶感想必也是导致吉拉心灵脆弱的原因。
「很遗憾地──」
艾莎保持站著的姿势,以只有夏希和贾米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继续说:
「确实会发生比起人权,更应该优先国家体制的状况。就如同会发生比起国家体制,更应该优先信仰的状况。又如同也会发生比起信仰,更应该优先人权的状况……」
夏希心想:「不过,我们一路来就是这样遭到杀害。可能是心灵遭到杀害,也可能是真的失去性命。」
贾米拉垂下眼帘。
「所以啊。」
艾莎保持视线看向远方,像在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
「我希望能够确立国家体制、信仰以及人权的三权分立。」
夏希下意识地抬高视线。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人权来限制国家体制失控。同时利用信仰来限制人权失控。还有,利用国家体制来限制信仰失控。我想要让这三难困境达到制度化。」
「呃……举例来说,就是现在有国会、宗教局以及人权局,然后要让三方互相握有人事权?」
「类似这样没错。不过,如果光是这样,应该也无法顺利运作吧。」
「没那回事的……」
夏希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艾莎失去祖国的家人,她的庇护者阿里也遭到枪杀身亡,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