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聆听歌声好一会儿。
我们目睹了古地中海被截断水脉,
目睹了镰刀和榔头朝向摇篮挥下的那一刻。
我们目睹了鲜血和海盐沾染井水,
目睹了哪怕如此,人群依然为了井水而你争我夺,
目睹了生锈的船只残骸及船锚,横躺在纯白大地上。
不过,感谢上天!
此刻,新的一群人出现,打造出全新的船只!
船首换成了衔勒,银制桅杆换成了椰枣树制成的鞍垫,
我们目睹了至今仍然勇敢横渡虚幻大海的骆驼民族──
吟唱诗歌的男子名为伊果•费尔兹曼。
这阵子,伊果以吟游诗人的身分也会出入后宫。他出入后宫时,也是一身小丑服装的打扮。
虽然艾莎说过伊果那男人不可靠,但贾米拉并不讨厌他唱的歌。
「你来观赏祭典啊?」
唱完诗歌的伊果向听众行了一个礼后,向贾米拉搭腔说道。
「等一下要不要一起……」
「很遗憾地──」
贾米拉把视线移向站在屋顶上的夏希。
「我有任务在身。」
夏希的脸上绽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朝向这边挥著手。
贾米拉感到安心的同时,胸口也不由得揪了一下。她想起夏希最初是个完全不爱笑的孩子。这样的一个孩子现在进步到愿意和大家一起出门观赏祭典。
──不过,生活在这个国家,是不能永远那么天真无邪的。
为了闪躲夏希的目光,贾米拉钻进拥挤人群里。
唱完诗歌的伊果随著贾米拉,也回到拥挤人群之中。
走著走著,传来启动麦克风电源的声音。讲台上,出现这个国家的第二任总统佩尔韦兹•阿里的身影。因为比预期多耽误了一些时间,害得贾米拉赶不及回去和大家一起听演讲。不过,贾米拉心想无所谓,反正接下来还会陆续有祭典活动。
风儿吹拂而来。
明明是沙漠,却有一股海潮气味轻飘飘地裹住贾米拉的身体,再慢慢散去。那感觉简直就像过去存在此地的海中鬼魂随著明月涌现,跟著渐渐再次散去。
这个国家名为「阿拉尔斯坦」,也是过去人们称之为咸海的地方。
5
说到夏希被后宫收留的时间,必须回溯到十五年前,也正好是二○○○年的那一年。
当时的夏希年仅五岁。
夏希混在同样失去住家的人们之中,在化为一片焦土的首都马格里斯拉德徘徊游走。马路上到处坑坑巴巴,露出底下的泥土。
一阵烟雾掀起,夏希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不知被什么给呛到了。
夏希的脑袋一片空白。每次只要她试图思考什么,就会觉得胸口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见了──」
夏希这么脱口而出。
她在瓦砾堆底下拚命牢牢抓住的绣布不见了。察觉到这个事实的那一刻,满溢的泪水溃堤而出。
与家人共度的回忆以及公寓房间里的情景一一闪现脑海,最后消失不见。
夏希的父亲是技术人员,在日本政府开发协助(ODA计画)下所设立的植物工厂里服务。
父亲连日参与针对当地负责人员的教育训练等工作,以促使能够在更少量的用水之下,有效率地收割作物,来取代一路来的滴水灌溉。
对于前往政情动荡的国家工作一事,母亲原本抱持反对的态度,但顽固到底的父亲以一句「我不在现场像什么话」为由,坚持不肯让步。最后是母亲让步,决定跟著父亲来到这里。
父亲赴任当时,这里的国名是阿拉尔斯坦自治共和国。
在国际上,仍被视为属于乌兹别克斯坦的领土。
母亲每次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会抱怨食物不合口味,但自从夏希出生后,母亲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母亲开始学习烹调当地的料理,也会以当地的民间工艺品和绣布来装饰房间。
夏希边走边哭,但没有人理会她。因为在夏希的四周,净是与她有著相同处境的人们。夏希看见有位老婆婆像在强调自己不是乞丐似的,在布块上排放著根本不可能卖得出去的旧碗和时钟席地而坐。也看见男子毫不在乎人们的目光,抱著小婴儿的尸体放声痛哭。直升机从上空飞过,掩盖过男子的痛哭声。
引起纷乱的导火线在于这个国家,也就是阿拉尔斯坦所发表的主权宣言。
在哈萨克斯坦、伊朗和俄罗斯的怂恿下,阿拉尔斯坦宣言独立。起因是在领土内发现了油田。好巧不巧地,乌兹别克斯坦早已采取亲欧美的政策,发表宣言将脱离由前苏联国家结盟而成的独立国家国协(CIS)之集体安全制度。
于是,乌兹别克斯坦以镇压阿拉尔斯坦为由,光明正大地派出国军。
欧美固然没有公开表态,但当然是站在乌兹别克斯坦那一边。也有声音表示一个统治能力还是未知数的新国家,很可能成为恐怖份子的温床。相对地,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