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高中二年级的春季,五月病正无耻地引诱学生们进入梦乡的某天(注:五月病为日本四月刚开学的学生、新进公司的员工们,在五月时因环境转变而感到心神不宁的现象)。今天也依然有许多学生一脚踏进上课打瞌睡这罪恶的泥沼中,完全没有打算金盆洗手的迹象。不过,踏进去的毕竟是脚,所以就算去洗手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在今天最后一节课结束时,大家也同时都起床了。周遭人们切换模式的速度之快,不禁让我觉得老师有点可怜。而在回家前的班会时间结束后,班导又是一如往常地开始炫耀她的爱情点滴。
「而且啊,他还对我说『你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对象』呢♥真讨厌♥」
上个月刚交到男朋友的这位女老师,每次开完班会就是在演这出。
虽然我很希望她能早点结束,但每次只要一聊到与恋爱有关的话题,同学们——大部分是女生——就总是既兴奋又激动。遇到这种与学习无关的事时,这些家伙真是相当有活力。受到女孩子们的支持,老师的情绪已经兴奋到了一个极点。
「要是我今年内就结婚的话该怎么办?如果请了产假或育婴假,可能就无法目送大家毕业了♥」
俗话说恋爱会使人盲目,而她似乎也确实没有注意到那群满脸嫌弃听她说话的男学生。
因为老师有点缺乏冷静,所以我亲切地提点她一句。
「啊,不过老师。去年才结婚的须川老师曾说过:『结婚前才是最幸福的。』所以结婚这种事还是要慎重点好。」
老师一脸哑口无言的表情僵在原地。被寂静包覆的教室中,听得到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奇怪?我有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吗?
「……嗯,那么大家回家时要注意安全唷……」
肩膀和语调都垮了下来的老师,露出犹如上班族失业流落街头般的背影,从教室离去。在老师的身影消失后,班上的女生们用带着轻蔑的凶狠表情瞪向我。可除此之外,她们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有一部分女生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周遭的同学阻止了。放眼望去整间教室,同学们一个个都是一脸憎恶地看向我,又是咂嘴又是咒骂,然后开始准备回家。
有的闲话家常,有的讨论回家途中要绕去哪里晃晃,还有的互相聊聊这一整天的感想,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一如往常的光景,看起来就像是刻意要忘掉我的存在的举动。理所当然的,不可能有任何人前来向我搭话。而我,也没有任何能够搭话的对象。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朋友。
如果要说明我有多么没人缘,那就不得不从我的传说开始说起了。那是发生在去年的事情,我曾在体育课举行的二对二篮球测验中创造过奇迹。
由四人一组进行的二对二篮球测验,流程是透过运球以及交互传球来突破对方的防御然后射篮。
这原本是一个同时测验运球、传球、接球以及射篮的考试,但别说是愿意跟我组队了,就连愿意当我对手的人都没有,我便自己一个人分饰所有的角色。
我运球运到一半后突然转身,表演完守备的默剧后,朝向空无一人的地方丢球然后冲刺过去。追过篮球后将球接住,再次转身表演守备的默剧,最后以射篮收尾。
老师看着在众目睽睽的体育馆中华丽地一人分饰四角的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测验结束后,他轻拍我的肩膀并说道:「你的表现……我给满分!」
那阵子,我的外号并非一人军队〈One Mam Army〉而是一人四角〈One Man Fourth〉。这根本是搞错英文了吧?
回想到此为止。没有能够一起聊天的朋友,也没有加入社团的我,行云流水般地背起书包,飒爽地站起,朝教室的出口走去。
「啊!小日向同学,学生会长有事找你,可以跟我一起来一趟吗?」
「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
我连发话人都没有确认便急忙离开时,有个人抓住我的右手腕。
「等……你等等啦!拜托你先不要回去。」
我因那女孩慌张的声音回头一望,发现抓住我右手腕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原来如此,刚刚发话的就是这个家伙啊。
因为她是从后方向我搭话,所以我一开始并没有去确认发话人是谁。
我仔细观察这位眼里弥漫困惑的女孩。
她是位留有一头栗色长发再配上一撮短侧马尾、身材小巧并有张可爱娃娃脸的女孩。虽说身形像个小孩子,但与她的脸蛋倒还算相配。乍看之下虽然是个幼女,身上却确实地穿着我们银钵高中的制服。胸口别有一个大蝴蝶结,学校规定的开襟衫则是选择粉红色的款式,与她幼小的印象简直是绝配。身上那件格外短小的蓝色短裙就宛如幼女一心努力追求时髦的决心一样,有种可爱的魅力。
不过,没见过这个人呢。是隔壁班的吗?
我对那位因我将头转回去而安心下来把手松开的幼女(暂定)提出一个问题。
「那么,请问你是哪位呢?」
幼女(暂定)的表情转趋僵硬。如果是漫画,大概会是只由点与线构成的Q版表情吧。
「为、为什么你会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可是坐在你隔壁唷!」
幼女砰砰砰地拍桌子表达主张。
原来是同班同学吗?还坐在我隔壁?虽然因为座位是男女间隔地坐,所以我的左右两边都是女生。但说实在的,我还真没去确认过旁边女生的长相。
对幼女(暂定)加重语气的反应,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