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脸埋进了她的胸口。
「妈妈……你不要消失好不好。」
──一树毫不费力地说出了在脑中暴动到无法收拾的情感。
总觉得在至今还未察觉的期间里,那种武装自己的意念已经一溜烟地消失了。
当说出口一次后,那般的情感就会伴随泪水与吶喊,毫无止尽地溢出。
「不要!我不要这个样子!我不要!」
自己想说的其实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
我──只是想和母亲撒娇而已。
过去的王和后继的王……我们的关系并没有这么严肃。
我不过是母亲的孩子!
「不要!不要!」一树像小孩似的吵嚷。
「……呵呵。」
母亲孱弱地抱了回去,并发出细小的笑声。
「别耍任性哟。」
母亲说完话后,再次摸了摸一树的头。
──妈妈,至今的人生当中,我都没耍过任性耶。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觉得不合理或放弃努力。
即使我不会获得任何人的称赞,仍旧靠努力闯过了所有的难关。
不曾真心地吶喊过我不要这三个字。
也几乎不曾哭过。
但是我现在做的这些就叫作耍任性吗?
不过……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母亲就要消失了!就在这么短暂的一瞬之间!
我这样说不叫耍任性!这种反应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吧!
「不要!十五年来我一直都在忍耐!没有任何人会摸摸我的头,对我说声『你真努力』!而且我还没有注意到那样其实很奇怪!现在我察觉到了!原来我一直都想被妈妈摸一摸头!现在这样太奇怪了!我……不要这个样子!」
一树觉得自己应该无法克服这件事情──不合理的事情。
一树打从出生到现在,头一次屈服于名为不合理的怪物。
他将满是泪水的脸庞压在母亲的胸口上放声哭喊,彷佛是要从喉咙深处把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一样。一树好像变成了一个只会哭喊的存在。
十五年来连自己都未察觉积存了泪水与吶喊,如今止也止不住地宣泄出来。
「一树……」
母亲微微地使力到如枯木般虚弱的手上,拥抱了回去。
那实在是太温柔、太舒适、太暖和,害得一树更加泪崩。
「谢谢你,在最后跟我撒娇,如此一来终于……」
母亲也在这个地方忍耐了十五年。
一树了解到这件事后,名为不合理的怪物变成了两倍重。
「如此一来我们终于成为真正的妈妈和小孩……」
消失了。
紧抱住的母亲胸口,在满是泪水的视野另一端,化为无数的光粒子,消失无踪。
声音的余韵被耳朵吸入后消散沉静。
体温也在渗入胸口后不见踪影。
此时有种「喀啦喀啦」的声响从一树的手臂上散落至地面,那些都是白骨。
「啊、啊啊啊……」
毕竟母亲是个早在十四年前就已身亡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树拒绝承认眼前的事实,放声哭喊。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散出的无数光粒子边轻飘飘地浮动,边沁入了一树的胸口。
『毕竟我们都以这种形式重逢了,从今以后我们会一直待在一起喔。』
如此的重逢确实是个奇迹。
『人只要见到面,就能把转眼瞬间变为永恒。人类从远古时期开始就会使用这种魔法了喔。』
细小的魔力粒子,化为最后的声音,渐渐地吸入了一树的胸中。
这一切,自己确实永远都不会忘记吧。
『一树,谢谢你能够幸福成长。』
『谢谢你。』
『虽然只能一直说谢谢,但是我真的很高兴。』
『……谢谢。』
一树的脑海里突然展开了画面。
是吸入一树体内的细小魔力让他看见这个画面,魔力再以声音传达母亲意念的同时,也让她的记忆于一树脑中苏醒。
那是一树最早记忆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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