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疲惫不堪,当真累瘫的夜晚。
「一树哥哥,今天辛苦你了。」
这里是绿蒂的房间,两人并肩坐在床上。刚洗好澡的绿蒂散发出洗发精的香甜气味,身上还穿著当作睡衣的性感娃娃装,她整个人靠在一树身上这么说道。
累坏的人不只一树。不如说,绿蒂应该比他还累才是。
──在那之后,一树他们离开魔境向骑士团报告整起事件,接著便回到了魔女之馆。
但是绿蒂并没有直接回来,而是独自去向骑士团争取了一件工作。
「请让我帮忙进行梦乃姊姊的精神分析。」
此时骑士团已经决定要对陷入魔力醉而失去意识的梦乃进行精神分析。然而所谓的精神分析只是名称好听,实际上他们是要用精神感应魔法来抽取情报──也就是精神上的拷问。
一树对于这件事情感到相当不安。毕竟骑士团如果无法顺利取出情报,就有可能会采用强硬的精神感应方式,甚至还会使用药物等手段。
虽然梦乃对这些已经做好觉悟,也很清楚不这样做就拿不到间谍的情报……
然而一树对于这件事情却完全使不上力……
「我的话应该可以帮上忙。」
绿蒂对骑士团的精神鉴识部队,毫不畏惧地夸耀自己的精神感应实力。
在山形连队长的介绍下,她的期望实现了。
「一树哥哥,我会保护好梦乃姊姊的。」
绿蒂在对一树这么说了之后,便和骑士团一同前往专职机构。
她直到夜深才终于回来。
「……梦乃的情况如何?」
「听说梦乃香织的人格已经从梦乃姊姊身上消失了。」
听闻绿蒂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一树就吓了一跳。
「根据骑士团心理医生的说法,这种情况好像相当常见。一个人在过去的痛苦遭遇,会造成心灵创伤,并在心理层面留下各式症状……例如患者为了保护自己产生出另一个人格,或是那时候的记忆会不断掠过脑海……然而有很多例子显示,当患者成功克服当初造成这一切的往事,这些症状就会痊愈。比起多重人格消失,不如说是回归到原本的人格了……」
看来梦乃香织已经完成她的使命了。
这个使命不是后来才被植入的间谍任务,而是她最原始的那份使命……
面对一个已经消逝的人格,一树内心居然莫名地充满悲痛。
梦乃面对了过去,而且取得实质的胜利。
「只要克服心灵创伤,就能治愈内心的伤痕。说来简单,但实际上感觉是一件难事。单靠本人的力量听说是绝对无法打赢这场仗的,所以当一个人遇上这种问题,最终能否解决,好像就是取决于周围的人可以提供多少协助了。」
结果,绿蒂感应到一树内心中的痛楚后,像是要帮他打气似的,紧紧抱住了一树。
「梦乃姊姊能够复原,我想都是因为一树哥哥在背后帮了她一把。」
想要斩断负面的循环时,他人的援手就十分重要……
这时,一树脑中浮现了因为紧张导致动作生硬的一羽学姊。
接著他和绿蒂两人直接往床上一倒。
「骑士团无法在今天之内抽取出梦乃姊姊身上的所有情报。然而为了不对梦乃姊姊的心灵造成过大负担,会花费好几天进行地毯式调查。所以我这几天都还要去梦乃姊姊那边。」
一树也紧紧抱住绿蒂,对方的体温在胸口扩散开来,自己内心的痛楚感觉逐渐消散。
绿蒂应该是最痛苦的吧。毕竟她要负责审问自己同伴的心灵。
当初也是她代替一树去质疑梦乃。
「绿蒂,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温柔……?」
「你是说……温柔吗?」
「你总是把自己的事情放在一旁,优先处理其他人的问题。」
「……一树哥哥不是也一样吗?」
一树和绿蒂像是要融为一体似的紧紧相拥。
「因为你从来不会怀疑我这个对何事情都起疑的人……所以我也变得能够信任所谓的温柔体贴。一树哥哥身边的所有人也都很好。所以我觉得那种体贴和想让别人获得幸福的想法,一定会不断传达给周遭其他人。因为一树哥哥真的很温柔……所以我认为不仅我们这些同伴而已,总有一天你会影响到世上所有人,大家都会变得越来越温柔。」
「你太看得起我了啦。」
一树的胸口突然闪过一段寂寞的回忆。
那景象是他被母亲拋弃的那一天……
「我大概只是想要有人认同我而已,因为我实在忘不了从前被母亲拋弃的事情。」
这时一树想起香织那时一边说著想被认同一边消失的模样,胸口感到一阵猛烈的刺痛。
「我觉得从内心伤痕中诞生的温柔,并非虚假不真实的。只要战胜心灵的创伤,就能贯彻那一份温柔。就像梦乃姊姊一样……」
梦乃的记者魂应该能够成为贯彻她往后一生的核心特性吧。伤痕总有一天会愈合,到时候她的心灵将不会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