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的尸体,即便是今日子小姐,可能也会认为自己就是凶手。
因此,必须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在缺乏氧气的情况下,即兴创作出死前留言给自己。
没有时间多想。
只能利用手边有的东西来即兴创作。
难以理解也好,迂回曲折也罢——不理想也好,不完美也罢,来不及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只能当机立断地采取最先想到的作法——相信一定可以把自己现在已经知道的真相,传达给明天的自己。
只可惜「今天的今日子小姐」未能百分之百地完美回应来自「昨天的今日子小姐」百分之百的信赖——无法一觉醒来,就从立刻紧握在手中的几枚硬币找出真相,要是能做到这一点,她也不会被当成现行犯逮捕了。
话说回来,当时可以考虑到的可能性太多了,将网罗推理奉为圭皋的今日子小姐无法立即锁定真相——正因为如此,才会乖乖地束手就擒。
我原本以为今日子小姐是主动跳进陷阱里,但这么说来,她比较像是落入自己设下的陷阱。
为了让警方告诉她案情的梗概——勇闯侦讯室,占领拘留所。
她大概是在详阅调查档案时,就已经掌握住大致的状况了,但是由于其中也掺杂着来自接收被害人的医院布下的叙述性诡计,所以光靠那份报告还无法得到确信。因为即便能够猜到十木本就是委托人,但若不知其右肺的问题,就不可能推理出自己为何会采取那么鲁葬的行动。所以才会以几近对日怠井警部背信的方式,差遣我这个「专家」为她跑腿。
巩固证据。
日怠井警部似乎以为是因为今日子小姐无法完全相信限制自己人身自由的警察,才让我这个第三者涉入其中,但是说得更正确一点,今日子小姐其实是不相信调查档案吧。因为光看调查档案的话,只会得出「我就是凶手」的结论。
「谜团暂且不论……虽然还有些问题……」
日怠井警部沉默了好一会儿,做出结论。
「至少……现在已经没有理由继续以强盗杀人的嫌疑扣留嫌犯了。」
人称冤罪制造机的他,这时看似散发出如释重负的气息。是因为终于能把忘却侦探从牢房里轰出去了吗——还是我带了点坏心眼的解读呢?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日怠井警部就很不好意思了,因为截至目前的推理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一介外行人的意见……虽说是专家,顶多只是身为忘却侦探的专家提出的意见。
忘却侦探可能又会有不同的意见。
说不定我讲的这堆长篇大论全部都猜错了——因此我把视线投向摆在桌上,让这间侦讯室可视化的智慧型手机。
我看着对地下室的拘留所进行转播的手机镜头。不,看着麦克风。
「今日子小姐,这样可以吗?」
要说可以还是不可以,没有一件事是可以的——无论真相为何,皆无法改变十木本死于非命的事实。
可怜人就这么可怜地死掉了。
怎么可以接受这样的真相。
所以我重新问了一遍。
「今日子小姐,我担任你的助手,今天这样算及格吗?」
对得起十木本生前将我视为好对手RIVAL吗——我没说到这个地步。
得不到回答。
果然还是不及格吗?正当我感到不安,日怠井警部似乎察觉状况有异,拿起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的结果——
「ZZZ……」
从话筒的另一头传来均匀的鼻息。
无论什么样的案子都会在一天内解决的忘却侦探睡着了,是破案的最好证明,也是给不中用助手的结业证书。
忘却侦探身上虽然充满了谜团、充满了秘密,虚实交错,来历不明,但唯有她那均匀的鼻息声,可以说是表里如一,近乎洁白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