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她打算让日怠井警部调查那部分吧——专家一看就知道,今日子小姐对日怠井警部虽未完全推心置腹,终究有着一定的信赖。
并非只是随便敷衍他……他也有他要扮演的角色。
分工合作——与其说是分工合作,也有点像是借由把一个任务拆成好几块再分配给不同人,好让每个人都无法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完全是秘密组织的手法。
这么一来,自己可能是在不堪设想的犯罪里插上一脚……一想到如此危险性,便觉得无法再麻烦中立公正的记者——围井都市子小姐。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成为私闯民宅的共犯。
因此,我虽然找到十木本公馆的地址(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我——只要利用地图即可),像这样风尘仆仆地赶来,却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然而,我的不知所措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喂,你是隐馆厄介先生吧?能跟我来一下吗。」
正当我裹足不前,不知如何翻越名为现实的高墙,不对,是名为现实的高山之时,听见这样一句话——我心想,万事休矣。
为了不被发现,我与十木本公馆保持着比「适当」还遥远的距离,但我太小看自己的冤罪体质了——只怕不是被我视为最大难关的警察岗哨,也不是被确保案发现场的警卫发现,而是被平常执行深夜巡逻的警察发现了——虽然我感到绝望(这么一来又要失去好几个小时的自由了),但结果事情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
从背后叫住我的,该怎么说呢,是一位穿着朴素和服的老婆婆——身高大概只有我的一半,个头很娇小的老婆婆。
但也不能因为对方是老婆婆就掉以轻心。虽说不是警察,但我前阵子才因为对方是「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先生」而掉以轻心,因此吃尽了苦头——我可不是忘却侦探,所以还牢牢记得那个教训。没道理因为是老先生或老太太就掉以轻心。
更何况,老婆婆也不是「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太太」——她彷佛在掂量我的价值般,充满戒心,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把我打量了一番。
凭她的身高,要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想到,老婆婆突然间转身往前走——该说是健步如飞吗,其脚程意外地快,从她的身材着实难以想像。是会在高速公路上开快车的老婆婆吗。
怎么,她是要我跟她走吗?
换作平常,即使不是在紧急的状况下——即使不相信都市传说,也不能傻傻地跟着在三更半夜突然向自己搭讪的老婆婆走。
但她是指名带姓地喊我。
隐馆厄介。
就连我本人,也不认为她喊的是与我同名同姓的人。
无论如何,继续留在原地不动,可以想见迟早会遇到真正的警方盘查。卡关是事实——心想随便什么都好,还是要有点变化——于是我弯腰驼背地追上老婆婆笔直的背影。
像是要从十木本公馆的正面往侧边绕个大圈时,老婆婆又开口说。
「我叫管原,管原寿美。是少爷的奶妈。」
奶妈?
现代很少听到的头衔——需要古典的知识。
相当于现在的褓母吧?因为她说了「少爷」,可是——等等?
正当我将自己的驽钝发挥到淋漓尽致之时,老婆婆——管原女士带我走到十木本公馆的后面。
「有难言之隐的人都是从这个侧门进去的。」
管原女士把乍看之下只是普通围墙的接缝处往旁边一拉——墙壁动了。
「…………」
我看得目瞪口呆。
与其说是侧门,更像是后门,不对,根本是密道吧——这个展开彷佛正嘲笑在会客室里密室来密室去,对推理小说夸夸其谈的我们这些侦探、刑警和专家。
居然有密道。
这是禁忌中的禁忌吧。
于此同时,尽管慢了好几拍,我知道老婆婆是何方神圣了。因为她自称奶妈,让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简而言之,她正是本案的第一发现者——十木本公馆的「管家婆婆」。
「管家婆婆」。
和「奶妈」一样,都是把良家妇女的朴实感推到最前面的头衔——光是这样就足以令我胆怯。
先我一步走进围墙另一边的她,没好气地对胆怯的我招手。
「嘿,快进来啊,被看见也没关系吗?」
从她那冷冰冰的态度,实在感受不到良家妇女的朴实,但是算了,会被安排从后门进屋,就显然我并不是「客人」,所以就这样吧。
可是,既然不是客人,她为什么要让我进门?
不过,我倒是知道她比警察早一步发现我的原因了——虽然我小心翼翼地不要靠屋子太近,但是从屋子的二楼或三楼的角度,反而可以把我的位置俯瞰得清清楚楚。
说穿了,人高马大的我并不适合偷鸡摸狗的行为。
然而,管原女士却未立刻报警,还亲自把我这个可疑分子领进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实在猜不出来。
还有,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