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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愤慨,不如说是打从心底感到厌倦了——不,在那一刻日怠井警部当然被忘却侦探明目张胆的背叛行为气到七窍生烟,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冷静下来以后,不禁觉得这感觉被摆了一道的背叛未免太没有意义——不只毫无意义,还会有反效果。
自己根本没有被反将一军,被逼到棋盘一角的反而是她。
让隐馆青年为她奔走又能怎样?
不管隔着压克力玻璃传达了什么,说穿了,那小子到底又能做什么——不信任警方这点还说得过去,毕竟警方也并不是光明正大到自创立以来,从不曾有过贪赃枉法行为的组织。
实际上,有罪也好,无辜也罢,把一切开诚布公,摊在限制自己行动自由的对手面前,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因此才设定了缄默权。面对审讯,不开口这件事本身并不构成犯罪——如果不相信日怠井警部,又或者是不相信警部这个头衔,那也无所谓。
还在可以甘之如饴的范围内。
就像出现在侦探小说里的刑警般,是被骗的自己太笨。
话说回来,即便看似屈居下风,再怎么说,相较于民间的私立侦探,自己都站在握有公权力的立场……光只看这点,就知道要对方无条件信赖自己,本来就是强人所难的苛求。
尽管如此——就把一切托付给「初次见面」的探视对象,又会是明智的抉择吗?他确实是忘却侦探的专家没错,今日子小姐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也没错,但就算是这样,他仍旧只是目前正在找工作的一名青年罢了。
什么也不是。
这个选择简直不符合忘却侦探的风格,是不应该出现的失误——这难道就是所谓弘法大师也会有笔误吗?(注:弘法大师是日本佛教僧侣,善书法,意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弘法大师也会有笔误』?不不不,日怠井警部,这是『弘法大师不挑笔』的意思喔——更何况,我也无意践踏对日怠井警部的承诺。因为对我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双面作战呢!」
再度回到铁笼里的今日子小姐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不仅不见反省,还因为完全达成自己的目的,看来甚至更如鱼得水了。
而且因为身上仍穿着警察制服。活像把警官关在铁窗里,就像是看着一个恶意的玩笑。不过,这场闹剧究竟能演到什么时候呢……
「今日子小姐,请恕我直言——我已经无法再袒护你的行为了。」
「哦?日怠井警部曾袒护着我吗?那还真是给您带来诸多困扰了。」
真是的。
然而,就连她那一而再、再而三的轻佻口吻,日怠井警部也已经无力奉陪——凡事都要有个限度。
忘却侦探已经完全跨越了他的容忍范围——不,是可以通融的范围。
「基于以前曾经与你一起办案的理由,我从前任手中接下这个案子……念在你过去的功劳,原本打算尽可能让你好过一点。」
「功劳。还有这回事呢!我都忘了。」
「可是,这也到了极限,之后办不到了。明天早上时间一到,我就会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别人——卖弄推理小说的玩笑话也到此为止。你将会知道,名侦探并非特权阶级——能像这样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也只剩下几个小时。睡着就会忘记?你最好别以为接下来的审讯会让你睡觉。」
「唉唷,好可怕噢。」
「…………」
他没有要威胁对方的意思,而今日子小姐也没有害怕的样子。正因为如此,反而是日怠井警部感到过意不去——明知她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他却无计可施。
即使身为冤罪制造机,现在也有些当机了——要是能知道隐馆青年到底逃往何方、忘却侦探又交托了什么使命给他就好了。
虽然也已经派了年轻的看守员追上去,但动作慢了那么多拍,日怠井警部不认为还追得上。
「哎呀,您放弃了吗?日怠井警部。这样可不行喔!」
「不行?为什么不行?」
「我说的『弘法大师不挑笔』,意思可是『两枝笔都要选』哪——一面让厄介先生为我跑腿,但在另一方面,日怠井警部要是不采取行动的话,我的『最快』就无法达成了。」
「…………」
「电椅侦探就算坐在原地也会是最快的——我之所以不告诉日怠井警部握在左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是希望借由刻意制造出的情报落差,让日怠井警部能朝向与厄介先生不同的方向奔走——您快点不出发的话,我会很伤脑筋的。我不是说过吗?这是双面作战。必须同时打开双重密室的门才行,而不是一一破解。」
否则会赶不上明天早上移送的时间。
最快的侦探如是说。
2
什么双面作战,只是脚踏两条船吧。
想归想,侦探的一番话听在被「已经无计可施」的无力感击败的日怠井警部耳中,就像是在暗示他还有可以努力的空间,令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毕竟他也不想只是束手无策地巴着铁窗不放,直到最后一刻到来。
只可惜,日怠井警部不明白忘却侦探在暗示什么——她故意不透露太多,借此控制住局面。故意只放出一点情报,借此掌握住负责审讯的警官。多么可怕的嫌犯。
话虽如此,她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吧——一定是在与隐馆青年的交谈间,才切换成双面作战手法的。
倘若给出同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