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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日怠井警部却完全不告诉我今日子小姐被捕的案发经过,令我期待落空——若说我就是为了打听今日子小姐消息而来也不为过,可是关于这关键部分,他说什么也不肯透露。
「这是『侦办上的机密』,而且也是被害人的隐私。」
被他这么一说,觉得的确也没错。可是,单方面地提出他想知道的问题要我答,却什么也不肯透露,是否也有违人情义理。
这里可不是侦讯室。
我可没打算逆来顺受地只回答问题。
既然如此,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去了——当然,我也不是会感情用事地摆出如此强硬态度的人。
忘了是叫赛局理论还是行为经济学的思考逻辑来着的,我记得在电视上看过以下的比喻。
假设A和B要平分一千美元的现金——该怎么分配由A决定。不过,B有权推翻A的决定。如果B不满意A的分配,A和B两人都一毛钱都拿不到——换句话说,A必须提出B能够接受的分配方案才行。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A所能想出的最佳方案,究竟是A拿多少钱、B拿多少钱呢?
倘若A是像我这种胆小鬼,可能会深怕B翻脸不认人,于是不自觉地想要讨对方欢心,提出四百美元归我、六百美元归对方;甚至是三百美元归我、七百美元归对方的分配方案——就算鼓起勇气来摆出强硬的态度,顶多也只是一人一半,五百美元归我、五百美元归对方吧。
然而,这个问题的正确解答是A拿九百九十九美元对B拿一美元——说得再极端一点,就算只给B一毛钱也无所谓。
不管B翻脸的权利有多么强大,可是一旦真的翻脸,自己就连一毛钱都拿不到了——既然如此,尽管只能拿到一点零头,不要感情用事,单就利弊得失来思考的话,乖乖地接受A提出的分配案方为上策。
因此,A不需要妥协。
然而在现实之中,万一真有这种已经不只是不公平——根本是不公正的交易,万一A真的提出九百九十九美元归自己,只给B一美元的分配案,B大概会翻脸吧。比起眼前的利益,肯定会先产生「被看扁」的愤怒与「要是这次接受了,就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如此权力关系」这种对未来的预测。绝不会那么单纯,为了区区一美元而践踏自己的灵魂。
囚徒困境也是同样道理,都是纸上谈兵……然而对我来说,无数次拯救我摆脱困境的恩人,如今正陷入几乎等同于囚犯的困境,当然不能短视近利地只先考虑到眼前的利益。两个人分一块蛋糕之际,让A切好、让B选择才是正确答案——但现在提出这种正统派理论也仅是螳臂挡车,不堪一击。
即使只能自己单方面地提供消息,也能从对话中获得些许情报吧——只能将希望赌在这样的可能性上了。不要强人所难地妄想自己是A,这里就当个老实又可爱的B吧,他问什么,我照着回答就是了。
「我明白了,日怠井警部。可是,至少可以告诉我今日子小姐被捕的罪名吧?不然就算我是今日子小姐的专家,也无法提出确切的看法。」
「嗯哼。」
日怠井警部陷入长考。
他可能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意外地麻烦吧……该说是麻烦,还是厚脸皮呢,或者只是自以为专业的发言让他不爽也说不定。
「好吧。不过,请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喔,隐馆先生。光是……像这样与你接触的行为本身,就不是什么值得称许的事了。」
这倒也是。
我非常明白抓错人的当事人与被害人共进晚餐的构图会让人产生什么样的联想……这件事一旦曝光,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搞不好,真的不想在警察署或我家见面的,反而是日怠井警部本人。
然而,这种(夹杂着自保的)认知实在有些天真……实际上问题更为严重。现在可不是卖弄小聪明、当作玩游戏的感觉来面对的时候。
「今日子小姐身上背着杀人的罪嫌。」
日怠井警部探出身子,在我耳边小声说……两个壮汉鬼鬼祟祟地说着悄悄话,肯定会让周围的客人们都觉得很滑稽吧(不仅如此,在愉快的用餐时间让人看见这么诡异的行为,根本可以说是酷刑),然而,就算明知是酷刑,这件事也不是能大声讨论的话题。
杀人?杀人罪嫌?
不是逃税,也不是盗用公款,不是贿赂,不是诈欺——而是杀人?
令人全身寒毛倒竖的罪名。
就连蒙受过无数次不白之冤,经历丰富到就算自称被冤枉专业户也没有人会抗议的我,都觉得被今日子小姐一口气追赶过去了——不,今日子小姐不见得是冤枉的。
「听、听说她被逮捕,我还以为与金钱有关……」
「嗯,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出乎预料的意见一致。也对,任谁都会这么想吧——我无法掩饰内心的混乱,拼命地转动思绪。
今日子小姐杀了人——这怎么可能?
不,有一个前提怎么样都要铭记在心,那就是侦探不见得就不会染指犯罪——一如刑警不见得都是好人。当然,也如同蒙受不白之冤的人不见得就都是正人君子。
虽然遗憾,毋宁说正因为是侦探才把人逼上绝路的例子,也绝非毫无前例可循。
反而多不胜数。
解谜时,凶手被侦探的推理揭穿罪行后主动选择一死——如果是这样,还有酌情处理的余地,但是以正义为名,更积极地对凶手「处刑」的侦探也不胜枚举。
只要是凶手就该死吗?或者是,只要是坏人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