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曾经历过无数自以为「今日子小姐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的局面,但是看她此时此刻的表情,我完全确定那些都是我想太多了——如果这才是「陶醉」,那么过去我所见过的表情都只是在客套的范围内。
感觉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价值百万美金的笑容」与「一文不值的微笑」之间的差异,使我饱受伤害。
「呃,我说,今日子小姐。所以呢,你听完以后有什么想法?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感觉到什么?你是指除了从我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这股热情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吗?」
「是的。我就是指那股热情以外的。」
还有,那股热情并不是来自内心深处,主要是从你右下臂涌出来的。
「讨厌啦!厄介先生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了,却还是找机会让我表现,真是太温柔了。」
她亲昵地拍打着我的肩膀。
记忆重置,对我也应该又是「初次见面」才是——这个人在意中人面前都是这么主动吗?
可恶。
互动毫无隔阂令我好开心。开心得不得了。幸福得快死掉。
这次取巧的卑鄙手段,虽说是她单方面的专断独行,但是总让我觉得有点危险,担心是否会因此一口气毁掉我这些日子以来,好不容易与今日子小姐建立的关系。
就像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存到一百万,于是花上好几年,一点一滴地存下五百圆硬币逼近目标时,突然间中了三亿圆的彩券——真的会让人迷失人生的意义。
没经过努力就实现的梦想,通常总是伴随着空虚。
听说中乐透的人后来有相当大的比例都会遭逢破灭,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心胸狭窄至极、夹杂着嫉妒的都市传说,如今传说却在我心中开始迅速地产生了可信度。
「破灭。对了,正是破灭——没错没错。」
或许是在潜意识的某个角落还残留着工作的意识,今日子小姐的语气又恢复了正经。
「这两个字是这次委托的关键字——『昨天的我』基于『六个人当中有一半以上没有破灭』的调查结果,证明了围井都市子小姐口中的『诅咒』是荒唐无稽的,但是,既然都推理到这里,应该再进一步地思考才对。」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对「昨天的我」也像是对陌生人的今日子小姐——不,这次与其说是陌生人,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个落差太巨大了。
只不过,昨天还那么讨厌我,今天却这么喜欢我,真是难得的体验。这必定就像向我求婚以后,马上又威胁说要让我破灭同样难得。
「因为反过来说,毕竟六个人里面还是有两个人遭逢破灭。」
「嗯,这倒是……」
「六个人里面的两个人——听起来或许会觉得比例不高,但是对当事人而言,等于是仅有一次的人生就这么破灭了,不应该等闲视之。」
「……」
这么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很清楚这不是人数的问题,「一百人里面有九十九人获救了」之类的新闻绝非意味着「只牺牲一个人没关系吧?」——从那个人,或者是那个人的家人朋友的角度,就是全部。
「哎呀!厄介先生的反应好快呢。身为侦探,我从来没遇过像你这么聪明的听众,真是太幸运了。」
真希望她不要一逮到机会就把我捧上天。
就算心知肚明也差点要误会了。
什么从来没遇过,明明连自己身为侦探做过什么都不记得。
「呃……称得上『破灭』的那两个人……是她小学时的同学,以及出社会以后的公司主管……可是今日子小姐。」
「什么事?直接叫我今日子也无妨喔!」
「不,请让我继续叫你今日子小姐。那两个人的『破灭』并不是围井小姐的错,这点『昨天的今日子小姐』也调查过了。」
「第五位男士——也就是她在大型出版社上班时的上司,除了围井都市子小姐以外,还跟好几个公司里的女性有染,所以受到处分的确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吧——至少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围井都市子小姐一个人头上。但是另一个人——小学时代的同学又怎么说呢?」
「怎么说……」
那也不是围井小姐的错。根据「昨天的今日子小姐」的调查,要说年纪轻轻也实在是太年轻就自我了结的他,跳楼自杀的原因是由于在围井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到班上同学霸凌……
「可是,没有遗书喔!」
今日子小姐说道。
无论讲起话来的姿势是如何做作,那敏锐的洞察力——诚然是名侦探的才有的犀利。
「如果校方及相关单位的否认为真,他跳楼自杀的原因真的不是由于受到霸凌——如果校方是冤枉的呢?」
「冤、冤枉的……?」
「如果他跳楼自杀的原因,是出在围井都市子小姐身上呢?」
3
绝不是「昨天的今日子小姐」的调查与分析有什么疏漏——事实上,她也真的追查到仅差毫厘的地步。
早在昨天,「昨天的今日子小姐」就已经提出「既然家属还在打官司,就表示尚且无法证明校方或相关单位必须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