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忘了自己的名字也要记住的名字,更不可能是她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名——什么跟什么呀——是我当下的感想。
至于「可以全心全意地信赖,把一切托付给这个人」……我也称不上是「值得信赖的人」。
或许她从那位好人保镳先生口中多少听到了一些前尘往事,但是要寄予如此信赖,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
把一切都托付给我,我怎么承担得起。
这是什么备忘录啊——谎话连篇,就连看的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谎话,扯这种漫天大谎,可是会让人再也不敢相信这个人。
「没错,这是谎话连篇的备忘录——可是对于『明天的我』而言,这将是无法撼动的真实。」
「……」
「换言之,『今天的我』对隐馆先生没好感,也对自己在低潮模式下进行调查的结果感到后悔,所以我想让『明天的我』对隐馆先生产生好感,开启超高潮模式,充满干劲来展开调查。」
干劲。
真是莫名其妙——不,其实很简单。
根本是太简单了。简单得不得了。
不管是谁,比起为讨厌的家伙做事,为喜欢的人工作时的效率肯定会比较高。
所谓「社会人」,并不是出社会进公司上班就能称之为「社会人」,而是指「拥有社会性的人」——维系人际关系,具备沟通能力、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换句话说,「都是为了你」这句话不见得是伪善的意思——话虽如此,这个方法还是……
「没错。所以才说是偷吃步嘛——请你好好配合『明天的我』吧。因为你可是我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全心全意信赖的人。」
大胆省略建立起信赖关系的程序(这里请容我用「程序」来形容),将自己的情感当作游戏参数一样自由自在地操控,说是开外挂也不为过。
不只是要把因为误会而对我产生的坏印象重置归零,还要硬生生地置换成虚伪的好感……
这个计划已经超越了狡猾,根本是卑鄙下流的等级了。就连莫里亚蒂教授也不会做出这么卑劣的行为——这才是令人发指的有害行为。
然而,今日子小姐脸上没有半点羞愧。
「我想,『明天的我』应该会为了你全力以赴地解决问题吧——那么,最后的修饰。」
她再次拿起笔。
这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我借她的笔,伸手在方才脱下来的大衣口袋里摸了半天。
「用这个比较像回事。」
今日子小姐拿出一个小巧的包包。看样子是用来装化妆品的包包——就算她是素着一张脸跑出来的,毕竟是来拜访委托人,看来还是没有忘记带着化妆品出门。即便是今日子小姐,也无法在搭上的便车里化妆吧。不过她说是最后的修饰,难不成是要化妆?可是接下来就要睡了,有必要化妆吗……一般是反过来吧?
「让你久等了。」
今日子小姐从化妆包里掏出一根口红——淡粉红色的口红。粉红色里应该也有更细、更正确的分类,只是在手里没有色表的我眼中,粉红色就只是粉红色。
「你要……擦口红吗?现在?」
「隐馆先生,你听过〈口红的传言〉吗?」(注:日本女歌手松任谷由实于一九七五年发行的单曲)
无视完全揣摩不到她的意图,只在一旁仓皇无措的我,不谙当今流行歌曲的今日子小姐,忽而提及了历久弥新的名曲——〈口红的传言〉。
「能写在右手臂上的字数毕竟有限,光是那样可能还欠缺说服力。」
今日子小姐将口红转出来,拿在右手,四肢着地爬到裸露上半身的我面前——然后将口红的尖端抵着我的胸膛。
「我想在『明天的自己』会全心全意寄予信赖的这块巨大布告栏上,用长篇大论写下爱的讯息——谎话连篇的备忘录,不,该说是掟上今日子的结婚登记申请书吧。」
4
「这个人是隐馆厄介先生。厄介先生!我的天菜!相遇之前我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是我最棒最温柔最理想的王子。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光是能与你对上眼就觉得幸福无比,时时刻刻都想把你抱紧紧。我不能没有厄介先生!绝不想被厄介先生讨厌!请你千万不要讨厌我!要是被厄介先生讨厌的话,我就活不下去了。要是被厄介先生抛弃的话,我的人生就完蛋了。只要是为了厄介先生,什么事我都愿意做,什么话我都愿意听。我想为你付出一切,我会为你付出一切。打从心里爱着你,爱你爱到骨子里。我的梦想,就是嫁给厄介先生!
XOXO掟上今日子●」
●处是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