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里,我要睡在哪里?
「随便啊,你就随便找个地方睡吧。」
看来是毫无计划。
因为讨厌我的记忆还没有重置,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把打着赤膊的我晾在一边。
只是,她所谓的「随便找个地方」,感觉也不是要我去找家附近饭店投宿的意思。
言下之意,似乎是要我在这个无尘室里「找个地方」。
就算能靠着忍耐躺在讨厌鬼的被窝里睡觉,但是要睡在讨厌鬼的旁边,计划的风险也有点高吧……
也就是说,这是个在她醒来时,我必须要在她身边的计划吗?
「没错。大致上是那样。我承认风险很高,但是对我来说,做到的事不符合自己领到的工作报酬,才更令我痛苦得难以承受。」
「这样吗……既然如此,如果你要把感觉到的痛苦换成现金找给我,我也可以接受。」
「要我找钱给你,等于是我灵魂的死。」
说得斩钉截铁。
说得斩钉截铁是怎样。
要你找个钱而已。
我的视线——讨厌鬼的抗议视线仿佛不带任何杀伤力,只见今日子小姐拿起我递给她的签字笔,开始行云流水地在右下臂写字(今日子小姐不管是用左手还是右手,都能写出几乎同样工整的字)——要把围井都市子小姐交往过的男人全部写下来,可是得用上相当多的字数,光是右手臂可能写不下。毕竟是六人份——六个事件的记录。
顶多只能写下两件吧。
难不成要写在脚上?反正她现在穿着睡衣,两腿都露出来了,也不是没空间可以写。
「不,我没打算要把事件详情写下来。」
今日子小姐又说得斩钉截铁。
这次说得斩钉截铁倒是没关系——但我不得不询问她的理由。
为什么不写下来?
这样就真的得从头开始了。
难道她打算再花六个小时,将所有人再调查一遍吗?就算不调查我,严密估计也要四个小时……
「要怎么调查,就交给『明天的我』决定吧——因为『今天的我』已经缺乏干劲,实在靠不住呢。就连身为传令兵也有问题,所以不该留下无谓的备忘录。」
这部分则不是毫无计划,而是毫无灵感。
「只不过,我也不打算完全从零开始。我说过吧?我打算使出不怎么值得称许的方法偷吃步。因此,请隐馆先生告诉我最基本的事项。」
「咦?可以由我来说明吗?不光是委托内容,还有今日子小姐今天的调查结果?」
「可以。我想那样更能提升『明天的我』的干劲。」
「……?」
搞不懂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由讨厌的我说明,能提升她的干劲吗……不,就算到了明天,她已经不讨厌我了,那也只是处于能够客观接收资讯的中立状态,要如何借此提升干劲?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正在写下今天的委托内容,今日子小姐现在是在自己的右手臂上写什么?
从我这个角度看不见……而且我也没有勇气光着上半身,从背后偷看只穿了单薄睡衣的女性。
「好,写完了。请你检查一下——字是这样写没错吧?」
今日子小姐说道,盖上签字笔,将右手臂的内侧转向我——手臂上居然写着我的名字。
「隐馆厄介」
字是没写错。
不过,凭良心说,倒也不是完全没预料到她会这么做——应该说她不这么做才伤脑筋。
要是她不把我这个委托人的名字、以及造访这个房间的前因后果写在某个地方,等她醒来的时候,一下子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房间,突然有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出现在身旁,纵使是今日子小姐,可能也会陷入混乱。
我不敢奢望她会像之前某一次,写下「值得信赖的人」这种但书,但还是希望至少标注清楚我是委托人一事。
再怎么困,今日子小姐也不会有这种疏忽吧——我正要卸下心中的杞忧大石,才发现不只是这样而已。
不只是什么「值得信赖的人」而已。
今日子小姐在我的名字——写在右手臂上的「隐馆厄介」周围画了两个圈重重圈起——仿佛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名字。
不仅如此,她还继续不停地写上「绝对不想忘记的名字!」「就算忘了自己的名字,也要记得他!」「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名!」「可以全心全意地信赖,把一切托付给这个人!」等等等等的文字,围绕着我的名字。
备忘录里根本不该出现的惊叹号到处飞舞,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错,这个——就是那个。
就像在女主角失忆的爱情电影里,不想忘记爱人或未婚夫,或是不想忘记丈夫的女主角,拼命想要维系残破的记忆,泪流满面,一字字写下的那种痛断肝肠的讯息。
然而,我当然不是今日子小姐的爱人也不是未婚夫,更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寄放在托儿所的独生女最爱的父亲。
像隐馆厄介这种到处都有的名字(自虐),不可能成为今日子小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