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过是想告诉围井小姐「你并没有让自己喜欢的人破灭」罢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不只是本末倒置,根本完全是反效果。
要说世事不如人意,这也太不如意——我花了钱,还被两位女性唾弃,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原本心想,毕竟一切都是我擅自行动招致的结果,无论怎么被唾弃,自己应该都不会在意。但是当事态严重至此,为了保护自己,我也必须绞尽脑汁才行。
必须想点办法来自保。
原来如此,虽然「她没说就没注意到」的我已经很糟糕,但是从拒绝求婚的方式本身来看,这大概也是最糟糕的一种。不会有求婚者听到「基于本项此项和这项理由,甲对乙提出的求婚在前提即有错误,所以无效」这样的简报而欣然接受拒绝。就算道理说得通,但是像「那只是你的自我意识太强烈,才没有诅咒这种事」这种说明,也不可能打动她的心。对她而言,反而只感觉屈辱也说不定。
话虽如此,到底怎么做才是「能让人满意的拒绝方法」?「拒绝别人的适切说词」又是什么?真有这种拒绝方法或说词吗?虽说我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但是有办法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拒绝那样的求婚吗?
比不可能犯罪还要不可能。
既然事情变成这样,也顾不得丑事不可外扬,还是请绀藤先生居间调解吧……围井小姐原本就是绀藤先生介绍给我认识的,更何况,如果是身处各种局面下都能受到欢迎的男人中的男人,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绀藤先生,或许真的知道该如何摆脱这个困境。
只是,我自己丢脸也就算了,让身为介绍人的绀藤先生也跟着丢脸实在有违我的本意……平常就已经常常受到他的照顾,实在不想再造成他的困扰。不过,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找侦探帮忙。况且找来的侦探看到这种状况,可能也会先骂我一顿。
这种百折千回的思绪在脑海中疯狂打转(也可以说是陷入回圈),看在旁人眼中,我肯定是个紧紧握着手机,缩成一团抖得有如风中落叶的壮汉。
接到围井小姐的电话是在晚上八点,之后既没有做晚饭,也没洗澡,更没上床睡觉,回过神来,时针已经又往下走,指着深夜两点钟。
等于是发了六个小时的呆。
与等待今日子小姐调查的时间相去无几——光是等待的六个小时很长,但颤抖度过的六个小时,则只是转瞬之间。
一想到时间有限,可以的话,真希望现在的时间能过得慢一点。
再这样下去,天很快就要亮了,与围井小姐约好去拿原稿的时间——所谓「死线」眼看就要到来了。此刻我深切地感受到给思考设时限,原来会给人这么大的压力。最后是手机再度响起,才唤醒我似乎在思考——但其实什么都没在想的意识。
凌晨两点。
我现在的心情比撞见妖怪还要害怕,丑时三刻的概念现在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再怎么说,凌晨两点响起的电话,实在颇不寻常。
我心惊胆战,害怕又是围井小姐打电话来催促——结果并不是。
不是催促。
液晶萤幕上显示着「掟上今日子(忘却侦探·置手纸侦探事务所)」——今日子小姐?
「喂……喂?」
「隐馆先生,我是侦探,掟上今日子。」
我反射动作地按下通话键,耳边传来这么一句自我介绍。
在这句自我介绍里,并没有「初次见面」四个字——换句话说,自傍晚一别之后,她的记忆仍尚未重置。
仿佛是要证实我的猜测般,今日子小姐接着说。
「日期虽然已经改变了,还可以算是『今天』吧?」
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与其说是声音怪怪,不如说是睡意浓浓吧。
「其实,我现在人在隐馆先生的公寓前。」
「咦?今日子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有件事一定要告诉隐馆先生——在我忘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