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死。」
围井小姐低下头,以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小声说。
我并不认为她说想死是在演戏——想必围井小姐是真心地认为,与其眼看心爱的人破灭,不如自己破灭还好一点。
设身处地站在她的立场,我完全可以体会她的心情。
不白之冤不断降临在我身上的宿命固然难以承受——但要是不白之冤会降临在亲朋好友身上的宿命,我大概就连一次也受不了。
肯定会想大喊「如果有诅咒,就冲着我来吧」——肯定会很想死。
当然,我说不出「我能体会你的心情」这种设想欠周的安慰——一直觉得自己给别人带来困扰,而且还是给心爱的人带来困扰的她,怀抱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再怎么样去想逼近也只是想象。
这时要是能说出一两句贴心的台词,我的人生或许也将截然不同,但是很遗憾的,我没有安慰女性的本事。
真要说起来,我的人生受到女性安慰的机会还比较多。
为何她要告诉我这种事?像我这种人可以知道这种事吗?仿佛毫无意义地闯入别人的内心世界——负疚的情绪,阵阵涌上心头。
「不、不过,提到不能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呀。」
承受不了沉默之重,我脱口而出——明知重点根本不在这里。
「刚才采访时我也说过,再继续这样没事就被人怀疑下去,实在很难跟任何人展开健全的交往。但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不是重点。我活得好好的对围井小姐并没有任何帮助——身陷于无可救药的无力感之时,却听到她这么说。
「是的,我觉得你好了不起。」
围井小姐抬起低垂的颈项。
「隐馆先生好了不起。」
「欸……不,也没那么了不起啦。」
突然受到这么直言不讳的赞美,让我不知所措——要说是害臊,其实只是一片混乱。
「正因为隐馆先生是这样的人,我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我想你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情。」
「我明……」
我明白——这种话我说不出来。
但如果说我不明白——又好像弃她于不顾,我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所以——」
围井小姐提高音量接着说。
「我有件事想拜托隐馆先生。这种事实在不该拜托今天才刚认识的人,可以请你——」
5
「她这么拜托我——『可以请你调查发生在我身上的诅咒吗?』」
「她这么拜托您吗?」
听完我陈述回想,今日子小姐点点头。她拿起咖啡杯,却发现咖啡杯已经空了。
「隐馆先生也要再来一杯吗?」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的。」
今日子小姐走向流理台。由于她是从磨豆子开始泡咖啡,需要一点时间——如果想要追求最快的速度,应该改用即溶咖啡吧——但这似乎是她对咖啡的坚持。
对今日子小姐而言,或许是想借此小歇一会儿。而对我来说,这也是好事一桩。
因为「围井小姐拜托我调查诅咒」这件事是骗人的。
忘了是什么时候,今日子小姐曾对我说过「委托人会说谎」,说得仿佛那就是她的信念般十分笃定。
那天的今日子小姐并没有说错——围井小姐拜托我的并不是这件事。
也没有拜托我委托侦探调查。
我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我的专断独行。
倘若围井小姐是个会去听演讲的今日子小姐粉丝,想必也不希望我自作主张这么做——不过若非今日子小姐是「忘却侦探」,我也不会想要委托她这种事吧。
「我明白了。换句话说,我只要证实这六起不幸事件,都与围井小姐无关就行了吧?」
今日子小姐手持咖啡壶回到沙发旁,分别给桌上的两只杯子添了咖啡之后坐下来,重新把我的委托内容做个整理。
「说得更明确一点,是要我确切提出那些男士遭逢的『破灭』并不是因她而起的证明,对吧?」
「是的,这样就行了。希望你能解开她的心结。我很清楚这做为侦探的业务或做为名侦探的业务都是不寻常的委托,可是……」
「我明白了,我接受。」
不等我把话说完,今日子小姐便答应了。
「我会在六个小时内做出结论,所以请您先回去一趟——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可以请您下午五点再过来吗?」
「六、六小时后……是吗?」
最快侦探夸口承诺的时间令我瞠目结舌(因为这表示要在六个小时之内解开六个谜团——相当于每个谜团只能分配到一个小时!),同时默默在心里比了个胜利手势。
今天感觉谈得不太顺利,我还以为她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