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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当事人自己的问题,也会波及家人和心爱的人。
可能会让他或她们伤心,也可能必须一起面对外人难以理解的苦战——当然也有可能得不到他或她们的信任,甚至受到来自他或她们强烈责难唾弃的状况。
若问我是否经历过那么悲惨的状况,或是有那样的觉悟,才说出「即使无法避免被怀疑,也能不要去怀疑别人」这种话,的确是个很沉重,必须好好思考的问题——被她问到这种问题,可不是飘飘然的时候。
没错,肯定是那样没错。
最重要的关键。
「这个嘛,我目前还没有要携手共度一生的对象。过去当然也交过女朋友,但总是无法开花结果。也有过因为不想给对方造成困扰,由我主动提出分手的经验……」
固然不是可以敞开心胸来聊的话题,但是考虑到主题,倒也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所以我这么回答。
「……因此,我目前还无法思考成家的事,至少得等生活再稳定一点才行。」
「……」
听了我的回答,围井小姐看似陷入沉思——听在她耳里,这也是漂亮话吧。事实上,我也才二十五岁,是真的还无法思考到家庭或结婚这种事。
「这样啊。我明白了。隐馆先生,今天很谢谢您。我一定会写成一篇好报导的。」
围井小姐有些制式地说到这里,按停两台录音笔——结束了采访。
虽说只是回答问题,总之任务完成了,我感觉工作告一段落,然而在停止录音、收起笔电后,围井小姐和我之间的互动却并未结束。
采访已经结束了,但其实故事接下来才要开始。
故事——不对,该说是商量才对。
「隐馆先生,请问你接下来有空吗?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做为今天的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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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您就很听话地跟去了,还让跟你同一个年龄层的女性买单……真是太耐人寻味的故事了,还务必继续说完。」
今日子小姐催我把话说下去。感觉误会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还愈说愈陷入泥淖。
没想到在面对今日子小姐时,也会感受到「一旦被人怀疑就万事休矣」这种令人伤透脑筋的冤罪本质——不过,这情况倒也不能完全说是被冤枉。
无论对我的言行有什么感想,毕竟是已经答应下来的工作,今日子小姐身为专业的侦探,宛如咒语般地小声念起「都是为了钱,都是为了钱,都是为了我最爱的钱」,接着(明明没睡着,却仿佛已经忘了刚刚那番「帮助有困难的人是我的生存价值」的前言般)说道。
「也就是说,那位记者——围井都市子小姐在用餐时,向隐馆先生请教『交往过的男性全都破灭了』的问题。」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请容我再补充一下,今日子小姐也在那天演讲时,也被她问到同样的问题。」
所以我才会选择今日子小姐做为这次要委托的侦探——明知不该委托像她这种出现在推理小说里也不奇怪的「名侦探」进行身家调查(所谓「现实中的侦探能接到的委托,顶多只有身家调查或寻找走失的宠物」,反过来说,就是这种案子不该拜托名侦探),但最后我还是前来委托忘却侦探,则是因为知道她也被问到同一个问题,期待或许能彼此分享一下那种不对劲。
但是仔细想想,这种期待就算落空也只是刚好。
这是因为——
「你说我去演讲,但我实在不觉得自己会做那种事哪……算了,也许有什么无法推辞的原因吧。」
——就是这么回事。
「我讲得还行吗?」
「非常好,大家都听得入迷了,我也是。」
「隐馆先生和围井都市子小姐是在那场演讲会上认识的吗——真是奇妙的缘分呢!如果是我促成的,我感到非常抱歉。」
为何要感到抱歉?
严格说来,我与围井小姐当时并未「认识」——只是由于座位的相对位置关系(还是自由座)使得我看到围井小姐的背影,她甚至没看见我。
我只能靠着令人印象深刻的黑发与提问的内容,勉强认定这两名女性应是同一人——而且说老实话,直到现在,我都还没向本人确认过。
我只是在心里认定她们是同一个人,根本问不出口——已经错失提起这件事的时机。
所以围井小姐当然不知道我找上置手纸侦探事务所的事,来到这里——是我的专断独行。
绝不是围井小姐拜托我来的。
绝不是。
「嗯哼……如果这是推理小说,通常会出现那个发问者其实不是围井小姐的结局,但既然隐馆先生说得这么笃定,那就以同一个人为前提吧——不过以亮丽的黑发为认定的关键,该怎么说呢……有点恋物癖的感觉。」
要这么说来也没错,而且之所以对黑发记忆深刻,乃是源自与今日子小姐的白发形成的强烈对比,所以这下被说成是恋物癖,更是不能轻易反驳。
再继续惹她不高兴还得了。
事实上,我已经开始后悔是不是选错对象了。
「关于那场演讲,毕竟是我『那一天』的工作,所以我也不打算再追问细节——这是忘却侦探的规矩。不过只有一点想请教您——可以请您正确地告诉我,围井小姐究竟问了我什么样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