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次见面,我是侦探,掟上今日子。」
接受媒体记者围井都市子的采访后第三天,我久违地造访掟上公馆。
并不是以听众或好事者,而是以委托人的身份前来。平常的我。
其实受访后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第二天一早就打了电话过来,但是很不巧地,置手纸侦探事务所那天已经先接了工作——由于是不能预约,完全采当天受理的忘却侦探,这还真是莫可奈何。
虽然身为常客的我早已见怪不怪。
话说回来,不管是对常客还是第一次上门的客人,今日子小姐总是以「初次见面」来招呼,今天收到的这张名片也不知道已经是第几张了——骗人的,严格说来,我很清楚地知道这是第几张。
因为我把今日子小姐给我的名片全都标上日期,整理归档——所以要数的话还是数得出来。
只是,一旦开始数起收到的名片,感觉就真的成了糟糕的狂粉,所以我刻意不这么做。那是一条不得跨越的线。或许有人会说「会去动手整理归档就已经够糟糕了」,但我决定对这种意见来个相应不理。毕竟有朝一日,当我要把今日子小姐的丰功伟业写成书时,就会需要这样的记录不是吗?
但用不着确认记录,我也清楚记得上次委托今日子小姐是什么时候——不计根本没受到邀请,我依旧擅自去听的演讲,我最后一次见到今日子小姐,大约是两个半月以前的事。
关于当时发生的种种——我将其命名为「飞行船事件」——详情就留到改天有机会再说(当然,今日子小姐已经忘记了)……看样子,掟上公馆在那之后,似乎又进行了改建。
外观造型有多处和以前不同——有些部分还盖着蓝色塑胶布。
我没有掟上公馆过去的照片,所以无法具体描述这栋三层楼高的钢筋水泥建筑物是进行着怎样的改建,但我猜是正在加强保全系统吧?
忘却侦探的记忆每天都会重置,但是保全系统却日新月异,所以可能只是我不曾注意到,或许像这样的改建更新乃是不可或缺的。
这也是她每天的「功课」吗。
听演讲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我看似了解今日子小姐,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隔了一阵子,回想起那场演讲的内容,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也愈想愈可疑——服务观众的花言巧语实在太多,再加上她原本就是能以若无其事的表情、若无其事的动作,满不在乎地说谎的人。
否则就无法胜任侦探这份工作吧。
说来,她在演讲时提到的「警卫」也住在这栋大楼里吗——我进来时还特别留意了一下,但始终不见人影。
嗯……
说不定是像忍者那样,躲在屋内某处——如同潜伏在演讲会场里那样。不,潜伏在演讲会场也只是我个人的想象。
我虽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可疑人物或危险狂粉抓起来,但仍摁下了附有摄影机的门铃——然后再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通过国际机场级的安检,终于抵达二楼的会客室。
听说因为讨厌这种安全检查而取消委托的人也不少——虽说如果不喜欢的话,约在外头见面就好了,但也有一些委托案件的内容就是只能在与外界全然隔绝的地方说。
我这次要在这个会客室里说的,正是那一类的委托。
希望能保密再保密,还求滴水不漏。
「隐馆厄介先生。真是个好名字啊。」
今天是称赞我的名字。
被称赞当然不可能不高兴,只是我今天比平常还用心打理发型,所以这种期待落空的失落感可不是开玩笑的。
今日子小姐今天的打扮是蕾丝袜子搭紫罗兰色的百褶裙、灯笼袖的丝质衬衫、薄格子花纹短背心。
是学习的结果也好、上网搜寻的成果也罢,依照惯例她又是一身过去不曾见过的穿搭——只有满头白发与眼镜还是一如往常,不过,会不会只是对流行不够敏锐又欠缺注意力的我不曾注意到,其实就连眼镜也常有丰富的款式变化?
「你好……这次要麻烦你了。」
为了不想让今日子小姐发现我看她看到出神,反而变得语无伦次,我顺着她的指引坐上沙发——桌上已经摆着咖啡杯了。
黑咖啡——宛如青丝般漆黑。
「请问,您找忘却侦探有什么事?」
今日子小姐一下子就进入正题。
前天接受采访时,觉得围井小姐的要领之好,与今日子小姐有共同之处,但是就速度上,还是最快的侦探更胜一筹——话虽如此,如果在社会上以这种超高速来做事的话,可能什么生意都谈不起来。
当然,我不是来跟今日子小姐谈生意的,所以倒也无妨——我是来向她咨询的。
来委托她工作的。
名侦探与委托人——我与今日子小姐的基本关系。
不过,虽说今天的我是「平常的我」,却是以较为非正规的委托人身份前来造访置手纸侦探事务所。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并不是因为一如往常般又背了黑锅,一如往常般想请她为我洗刷冤屈,才点开手机的联络簿——如果是那样,昨天才不可能悠哉地说什么「今天好像你很忙,那我明天再跟你约吧」,约不到今日子小姐,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其他侦探帮忙。
再说得明确一点,今天的我并不期待今日子小姐发挥最快的速度——连这是不是应该委托今日子小姐这位特殊侦探的案件,我也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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