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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发现的人。
试图导正这个错误。
比起「反正都要死,希望死在投手丘上」,这个动机显然明确多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想回避「横竖都是死,竟然死在下水道里」的结果。
并不是要让他「光荣战死」。
而是为了导正「不光荣的枉死」。
要反过来想——并非摔落在地面,而是从地面摔落。并非以「光荣」为准,而是应该以「不光荣」做为判断标准。
(实在称不上是什么提示……)
但是能成为强烈的动机吧。
比起做正确的事,人们更会想去矫正不正确的事。
为了导正错误,将「几乎当场死亡」但仍处于濒死状态的桃木两太郎搬到球场,安置在投手丘上——对球场警卫们而言,应该并非难事。
虽然由于他们将桃木两太郎的身体搬上投手丘,造成了一具「不知是从哪里跳下的坠落尸体」,但这并不是「推理小说迷基于个人的兴趣,为了完成不可能的犯罪,刻意布置出不可能状态」——警卫们才没考虑什么可能不可能,只是一心想把投手安置在更适合他、最适合他的位置上。
硬要说的话,不是推理小说迷走火入魔故布疑阵,而是「棒球迷爱得太深做得太过」——当然,两者都不值得称赞,一想到「当时马上叫救护车说不定还有救」的可能性,警卫们显然脱不了责任。
说不定是临死之际的桃木两太郎自己,在意识朦胧的状态下,对发现他的警卫们提出这种「要求」——如此推理也是成立的。只是警卫们却亲口否认了这个可能性——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反应了。
警卫们还特地从不显眼的地方把人孔盖搬过来做为掩饰,所以他们对自己做的事是有自觉的,是自动自发的。
——的确是自作主张。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一时鬼迷心窍。被现场气氛给迷惑了。
——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们异口同声地这么反省,既不说谎,也不打马虎眼——可是。
可是当时我们都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也都异口同声地这么说。
(……结果还是自我投射吧)
不能让他那样死——其实也是「自己不想那样死」的心情写照。
极端地说,对方是否为伟大的投手也毫无关系——不,或许正因为是伟大的投手,才更会把自己的内心清晰投射上去。
对于被擅自当作投射对象的桃木两太郎来说,可能只觉得非常困扰,搞不好本人根本觉得要死的话死在哪里都一样。只是,在投手丘上,在忠实球迷的围绕下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他,其实很幸福的也说不定——不。
这也是自我投射吧。
像是在代言死者的心情,其实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把「自己死的时候,希望能在亲朋好友的围绕下死去」的心情,硬是套在对方身上。
从桃木两太郎的死法和死状能看出什么、有什么想法、赋予什么意义,除了对于看的人、想的人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若是有人去嘲笑掉进人孔里死掉的他,就表示这人是个死也不愿被人嘲笑的人。若是有人去称颂死在投手丘上的他,就表示这人是个死都想要被人称颂的人——死亡,不过就是死亡。
想像那样,不想像那样——说穿了,全都是自己在想。
(可是,对于桃木两太郎的摔死——今日子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对于这点,她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表示。
或许是因为没问她吧——要是问她,她肯定会陈述一些见解的。然而,已经太迟了。
在那之后太阳下山,一夜过去。
忘却侦探早已忘了这件事。
不仅如此,当时她也只是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人孔盖,暗示桃木两太郎可能是从地面掉进下水道的推测,然后似乎就认为委托她的工作——今天的任务已经达成,于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球场。
的确,接下来是警方的工作。
只不过在那时候,明明还不能确定摔死的投手是靠自己的力量爬到投手丘上?还是被谁搬过去的?如果有人搬过去,又是被谁搬过去的?人孔盖为什么会凭空消失?是被偷走?还是正在施工?还有更重要的大前提「掉进人孔里」这个推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在什么都还不确定的情况下,她就收工了。
完全没有「想知道真相」或「想解开谜团」这种像个侦探会有的反应,感觉就是谨守分际——不。
应该说,几乎不带任何私人情绪。
管他光荣不光荣,就只是执行任务的那种态度,看起来的确很干脆,但是对于原本还因为「同样身为女性」而深感好奇的鬼庭警部而言,却也有着足以戳破其幻想的虚无。
(对于会把一切都忘记的那个人而言,或许根本没有可以带入感情的对象,也没有自我投射的对象——因为没有「我」,所以什么都没有)
所谓遗忘,绝不是无法积累而已——不只无法触碰到未来,若以像地面一样理应是绝对的「现在」做为基准,她也只能一直被抛在后面。等于是朝着永无止尽的地狱深渊,朝着深不见底的无底黑洞,不停地不停地往下掉。
(有如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