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帮我湮灭证据。」
「好、好的。」
用词固然有礼,却是不由分说的口吻,因此我也只能接下这个任务——也对,毕竟是她自己擦不太到的地方,才会留到现在,硬要自己擦拭的话,裙摆迎风飘扬,内裤可能会走光。
没带用来在身上写字的笔,却随身携带用来擦去身上笔记的工具,该说是忘却侦探特有的细心吗……我边想着这件事,边从她递给我的袋子里抽出一张杀菌纸巾。
说来,这是我第几次擦去写在今日子小姐身上的笔记了啊……不管是第几次,对今日子小姐而言,都是第一次吧。
「哎哎,真受不了,真是太丢脸了……厄介先生,求求你,千万别把你擦拭过我大腿的事情吿诉任何人喔。」
不用她交代,我也不敢吿诉任何人。
再说,我认为她真的搞错了应该感到害臊的重点——高举着一条腿的今日子小姐穿着水手服,而正在服侍她的我则手脚骨折,一想到这是多么不可思议、莫名其妙的画面,我就只想赶快完成这个任务。
「唉……等等换上厄介先生买给我的衣服时,也得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忘了擦掉的地方才行。」
「是呀……」
我漫应一声。结果「遗言少女并非自杀」的可能性,不过是我囫囵吞枣,或该说根本只是误会一场的事实,令我真的非常失望。
就像是在案发现场发现毫无关联的涂鸦,却自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喜孜孜想要解读——看来我终究没有扮演侦探的命。
这么一来,无计可施的状况已经成定局,就只能把剩下的时间用来思考如何安抚阜本老师了——最大的瓶颈,则在于今日子小姐下午激怒了阜本老师,我实在不认为他能够冷静地和我们对话——这虽然是今日子小姐自作自受,但还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啊!」
明明是自己要我帮她把写在身体敏感部位——连她本人的手也构不到的部位——上头的文字擦掉,或许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吧,今日子小姐突然发出这样的惊呼声。
「对、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我连忙拼命向她道歉,把手拿开。
是我太用力了吗?
我只能用单手,而且只有左手能动,很难掌握力道……但今日子小姐所说的话又更让我一头雾水。
「请别向我道歉,相反地,请为自己感到骄傲。」
定睛一看,直到刚才还为了自己的失误而一脸难为情的今日子小姐,如今却是满面绽放着灿烂的光芒。
「谢谢你,厄介先生!」
还笑着向我道谢。
加上她的一条腿依然(搁在我肩上)抬得高高,感觉再这样下去,她
就会自顾自地跳起踢腿舞来……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心境上的变化?
「呃,今日……今日子小姐?」
「『如果不是自杀的话』——对惹,对惹,就是这个惹!我都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呢——可是!」
今日子小姐丝毫不在乎旁人眼光,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如果不是自杀的话」?
这个讯息指的是昨天的事,跟今天的这件案子应该什么关联也没有吧?
以为有关联完全是我的误解,而今日子小姐也就如她所言,压根儿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压根儿没有考虑过?
没有考虑过——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并不是在检视之后排除这个可能性——而是现在才要开始检视这个可能性。
「今日子小姐,那……」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厄介先生。遗言少女的自杀并不是自杀……不,目前只是灵机一动,还必须审慎评估,不过恐怕就是这样不会错。」
忘却侦探自信满满地说。
这又是说变就变的大转变了,仿佛忘了她在前一刻才不容置疑地否决这推论——她刚才还为「忘了擦掉笔记」这个不应该发生的失误垂头丧气,此刻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那股沮丧。要说很有今日子小姐的作风,倒也充分展现了其势利眼的一面,但对我来说,能看到她这么有精神,总是比较好。
我的一场误会居然能对解决这件事做出贡献,让我觉得好害臊,只是这下子,我们就要与时间作战了。
用来完备推理的时间……今日子小姐必须更仔细地检视这个若有所得的想法是否正确才行。
倘若真的不是自杀,就更是需要推敲。
因为如果是他杀,截至目前的调查方向将会产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必须从头开始重新调查。
时间真的太紧迫了……
「期限是晚上十点。考虑到前往作创社的交通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左右吧。嗯……这还真伤脑筋啊!」
今日子小姐说道。
是啊……即使是最快的侦探,这下子也只好放下身段,提出延长时间的申请了。只是想到昨天的事才令她苦战了一番,今天的今日子小姐应该不太能熬夜……
然而,今日子小姐口中的「真伤脑筋啊」并不是这个意思。
「真伤脑筋——多出来的时间到底要拿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