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我来说,还是无法切割得这么壁垒分明。
即使没有法律责任,然而扯到道义上的责任,又是另当别论了。甚至只是今日子小姐刚刚举的这个例子,用法律去切割究责的行为本身,就可能会招致情绪性的反弹。
「啊哈哈。真要这么说的话,『道义上的责任』这个词也很诡异呢——唉,说不定今时今日早就已经有这种法律,只不过是我『忘记』罢了。焚书和禁书,在历史上也不算少见。」
无论如何,要解决创作自由规范的问题,只有今天的忘却侦探显然是应付不来的。
今日子小姐耸耸肩,把被岔开的话题拉回来。
「我能解决的,也就只有这次的案子而已。」
当然,这样就够了——在这里讨论「箝制创作自由的法律」或「打压创作自由的风气」并没有意义。
不过,关于创作自由的问题,大概到了今天下午,今日子小姐就会和本案最关键的当事人阜本老师讨论到这一点吧……
到时,希望今日子小姐不要说出太尖锐的话——我现在就已经好担心。
今日子小姐的外表虽然一如所见般稳重,但或许是由于她那种「反正到了明天就会忘记」的心态,今日子小姐在交谈或辩论的时候,有时会完全不知轻重。
我一点也不觉得她用这种态度去面对已经钻牛角尖到想要退出江湖的阜本老师会是理想的状况……
对自责的人说「你根本不用负责」这般全面否定他心情的建议,可能会让对方更紧闭心门,认为「你根本不懂我」。
事情到时不知会怎么发展。
「我希望你能先答应我,我这次要执行的任务终究是调查,就算结果不如委托人绀藤先生的意,我也不会歪曲报吿的内容。唯独这点,请你务必要理解。」
「啊,好的。这点我当然能够理解。我也没有要拜托你捏造调查结果的意思。」
也有侦探扬言这是业务的一部分(人称其为「捏造侦探」),但我很清楚今日子小姐绝不是这样的侦探——更何况,绀藤先生必定是比任何人都不乐见如此卑劣的行为。
站在编辑部、出版社的立场上,要怎么应对是另一回事,万一促使国中女生自杀的原因真的跟过去曾发行的作品有关,他也不会逃避这个事实——
那个人就是这种人。
因此——应该要正视的是他感觉到的不协调感。
感觉不太对劲——一切都太对劲了。
总觉得有些刻意——
再度回想绀藤先生说过的话,我仍然不懂他的言下之意,或许他想委托今日子小姐调查的不只是事件的真相,也想透过她的调查,同时查出自己感受到的不协调感究竟是什么。
「啊,如果是那样,我心里已经有底呢!」
冷不防,今日子小姐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是喔,这样啊,已经有底了啊……啊啊?你说什么?」
因为她说得太过于自然,我险些左耳进右耳出。
她刚才说了什么?
「你、你说你心里已经有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心里已经有底的意思啊。我在预习的时候,就已经想通绀藤先生说的话了。是呀,关于这一点,我也大表赞同……整件事情充满了不协调感。能察觉到这一点,真不愧是专业的编辑,感性很丰富呢。」
「……」
要这么说的话,专业侦探的感性也很丰富——看来今日子小姐在见到本人以前,就已经掌握住绀藤先生感受到的不协调感是什么了。
如此一来不是光靠预习就能下课了吗——最快的侦探也把看家本领发挥得太淋漓尽致了。
「那、那种不协调感,难道是可以用言语明确地形容的吗?不仅仅是凭感觉的……」
「因为是不对劲的感觉,所以是感觉上的问题,但还是可以用言语明确地形容喔!我想应该可以有条有理地说明到某种程度。」
连绀藤先生都无法用言语明确形容的「不对劲」,她却可以有条有理地说明吗——这点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嗯……该怎么说呢。我并不清楚绀藤先生的为人,但我猜他其实心里有数呢。据我的猜测,他应该不是『无法用言语形容』,而是『难以用言语形容』吧。」
「是吗……?」
我不是很明白『无法用言语形容』与『难以用言语形容』之间的细微差异……倘若绀藤先生已经察觉到那股不协调感是什么,应该不会委托今日子小姐才对吧?
……附带一提,今日子小姐说她并不清楚绀藤先生的为人,但他们其实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
只是她忘掉了而已。
「请吿诉我好吗?那股不协调感究竟是什么。」
「我要是现在回答你这个问题,等于是要逼我上午和下午各说明一次同样的推理,所以请让我留到下午再来一次说清楚吧。」
今日子小姐嫣然一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的要求。
对于重视速度的侦探而言,要浪费时间说明两次同样的推理,似乎令她难以忍受到要用「逼」这种字眼来形容。
下午见到绀藤先生和阜本老师的时候再一次说清楚。这固然是很合理的作法,那么把时间浪费在把玩我的石膏又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