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不,身为社会人,绝对不能做出这种妨碍别人工作的举动。」
「……」
「那么,就让我们试着检视每个人的证词吧。死者屋根井小姐——虽然是常客,但似乎是个风评不太好的客人呢。」
今日子小姐讲得颇委婉,但她显然也同意这点——认识屋根井刺子的「Nashorn」员工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地说常客——而且还是死者的坏话,但是从他们的遣词用字——不用透过翻译,远浅警部也感觉得出来。
虽然是常客,但不是贵客。
「她会死皮赖脸地杀价,对商品也常多所抱怨、胡乱退货……嗯,不过客人也是人嘛。」
今日子小姐说得语重心长。身为运作一家事务所的经营者,或许也有些同感吧。远浅警部联想到署长对置手纸侦探事务所提出的无理要求,身为组织的一员,只能低头致歉——想必忘却侦探应该不会一一记得,但是就算不记得,或许会留下感觉也说不定。即使记忆每天都会重置,或许体验仍会留在某个角落——这还满有可能的。
因为经常被揶揄是领税金的公仆,所以远浅警部也不是不明白这种不吿诉自己「客人是上帝」就干不下去的感觉。
今日子小姐边写字边说:「虽说有点讨人厌,但也不是过分到会让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客人……是不是有什么非置她于死地不可的理由呢?」
她把死者的相关资讯写进时间表上空着的地方,名为手臂的白板几乎已经快被填满了。
「非置她于死地不可的理由……吗?」
也就是所谓的动机吧。人有时是会由于一些做梦也想不到的零碎理由而被杀,因此就算在此再怎么深入追究动机,或许也毫无意义。
有人因为是坏人才被杀,也有人因为是好人才被杀——无法一概而论。或许,也有人是因为「无法一概而论」而被杀的吧。
更何况,光凭在短短几小时之内、从有限的询问对象口中听来的话,就要来给其人格或个性下评断,被害人屋根井刺子也会死不瞑目吧。
当然,远浅警部的部下们目前正在过滤被害人在家庭及职场上的人际关系——一思及此,如今正和今日子小姐优雅地共进晚餐的自己,感觉好像没在认真工作,着实有些心虚愧疚。但是这也让他重新体认到,自己终究是把这次会谈视为工作的一环,所以一定要从其中挖掘出成果。
「或许也可能是毫无动机的杀人,也或许原本并没有杀害对方的意思,但结果对方却死掉了的状况。」
今日子小姐继续举出可能性。
「的确……抑或是杀错人吗?」
远浅警部也顺势提出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的假设——今日子小姐回了声「杀错人是吗」之后,接着说。
「以为她是另一个人,失手错杀——原来如此,或许也有可能。」
「真……真的有可能吗?都要杀人了,还搞错对象……」
「很有可能吧。根据证词,被害人似乎戴着很大的平光眼镜——要是在情绪焦急之时看到,说不定认不太出对方是谁。」
今日子小姐摸摸自己的眼镜。
「毕竟要杀人的时候,任谁都会紧张吧。在赌上人生的时刻,人们意外地还挺容易会犯下令人跌破眼镜的错误。」
今日子小姐就像是站在杀人犯立场似地发言。这对于身为警察的远浅警部来说是很难办到的——可说是民间侦探的独门绝活。
然而在不容许失败之时,的确不容易保持冷静与理性吧——但是被错杀的人又情何以堪。
「可是,今日子小姐。无论有什么样的动机,还是不会想在光天化日下的商店里杀人吧。」
话题又绕回原点,但这里确实是最大的瓶颈——如果是趁她一个人走夜路时下手之类,这种临时起意的犯罪行为还比较容易理解。
「尤其,如果因为屋根井是令人伤脑筋的常客才要杀害她——也就是假设凶手是店里的员工,整个就更不对劲了。在自己的职场、自己的地盘策画进行杀人什么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通常都不会想这么做吧。」
等于是要人快来怀疑自己。
就算不看这点,只针对更单纯的得失,在很重视品牌形象的服饰店里有人被杀,可能会吓得客人不敢再上门。抑或是「好像有人在那家店的试衣间里被人用衣架打死了」的风声流传开来(一定会流传开来吧),最糟的情况可是会让一家店倒闭的。
即使不到那个地步,自己的职场成了命案现场,心里还是会毛毛的吧。
有百害而无一利。
若说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杀人有什么好处——再牵强也姑且先往这个方向想一下的话——大概就是身在熟悉的地方,要大干一场之时,紧张也多少会缓和一点吧。
只是,凭远浅警部的感觉,比起这个,仍然觉得「凶手一时冲动,没想太多——没去思考利弊得失或好坏就打死被害人」的推想,比较容易接受。
「假设在熟悉的地方犯罪,还有其他好处的话……」
今日子小姐将盖好笔盖的笔递了过来——似乎是能写出来的情报都已经写下了。的确,几乎是把今天收集到的情报都复习了一遍了——远浅警部接过笔,插回胸前的口袋里。
「应该是『可以绵密地进行事前准备』吧。像是设计机关、执行前置作业——能够事先布下为了杀死被害人的天罗地网。」
「机关吗……密室诡计……」
不过,关于这起命案,实在很难想像背后有此类工程浩大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