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的工作是调查……」
「是的。因为是侦探,调查就是我主要的工作。」
虽然觉得话都是她在说,但的确是鲸井自己误以为她在做问卷调查。侦探……回想前天的对话,今日子小姐好像很爱看推理小说,难道是因为崇拜名侦探,所以才会从事这份工作吗?那样的话,她或许正好来到为了「侦探的理想与现实」所苦的年纪也说不定。
虽然看起来似乎完全不以为苦……
忘却侦探——吗?
「我想请教鲸井先生两、三个问题,可以吗?」
当鲸井端出三人份的饮料放上矮桌的时候,开口问他的不是肘折警部,而是今日子小姐。
「嗯……好的,请说。」
鲸井又轻易地答应她了。
并不是他掉以轻心,只是今日子小姐发问的时机太巧妙了。
「可以请你详细地吿诉我,你发现宇奈木先生的遗体当时的状况吗?」
「我已经向这位警部先生说过一次了……」
「我是指详细的说明。一字一句,钜细靡遗的。」
「……」
虽然百般不愿,但也找不到适当理由来拒绝——心想绝不能露出马脚,却反而因此更无法不答应她的要求。
鲸井一五一十地将发现当时的状况吿诉他们。而且还由于希望让调查更加陷入混沌,故意说明得比今日子小姐所要求的还要钜细靡遗。当然,关键部分依旧是隐瞒不表——对方应该不会注意到——不可能注意到的。
「唉,居然会发现朋友的遗体,一定很难受吧。还请节哀。」
今日子小姐如是说。在鲸井交代来龙去脉的过程中,她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比起他讲了什么,似乎更关注他怎么讲——至于感想则就像这样,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嗯,我还想说久别重逢,心里期待得很呢……」
「想说久别重逢,心里期待得很——却在去见他之前,向正在喝咖啡的我搭讪吗?」
啊,打断你说话真不好意思——今日子小姐装糊涂。鲸井则心里一惊。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这点在制造不在场证明上确实有些勉强——该说是没办法,或说这原本就是有些为难的部分,像自己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居然会放弃继续和今日子小姐这种女性聊天的机会,去赴宇奈木的约……
一般人大概会选择放同性朋友鸽子,继续和今日子小姐聊天吧——更何况宇奈木不过只是「以前的朋友」。
要是不在场证明能完美成立,鲸井认为这是个人心证,纵使有点可疑,也算不上瑕疵,但如今不在场证明变得这么不完整,就只会剩下疑点。
话说回来,当他在露天咖啡座向正在看书的今日子小姐搭话的那一刻,心里其实想着就算被她拒绝也无妨——鲸井原本打的如意算盘是想死皮赖脸地纠缠一个人喝咖啡的女性,这样她本人和四周的人都会留下印象,只是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会爽快地同意让他并桌,还聊得挺投机的。现在想来这实在不是不幸中的大幸,而是大幸中的不幸。
「请别介意,是看到充满魅力的今日子小姐,忍不住主动找你说话的我不好。聊得一起劲,当我想起和宇奈木有约,还真的倒抽了一口气。」
虽然有点勉强,但也只能用这个借口撑下去了。当然心里也有「称赞对方很有魅力时没有人会不领情」的算计。然而今日子小姐只是一脸笑咪咪,对此没什么特别反应。
「可是,如果鲸井先生没和我聊天,早点去找宇奈木先生的话,或许就能避免他死于意外了。」
「不,还是来不及吧。因为我和今日子小姐说话时,似乎就是那家伙把吹风机掉进浴缸里的时候。」
由于今日子小姐用了「死于意外」这个词汇,鲸井反射性地顺着她的话说,但是一旁的肘折警部却一副严肃表情。面对那种表情所带来的无言压力,鲸井忍不住东想西想了起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好警察坏警察(good cop/bad cop)」那种白脸黑脸战法吧——不,今日子小姐并不是警察……可是她向鲸井问话的内容,绝不输给警方的侦讯。
「你上次造访宇奈木先生的住处,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嗯……好几年前吧?太久了,我不记得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也就是说,鲸井先生终究没能在宇奈木先生的生前再见他一面喽?只通了电话?」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只是在一一排除细小的疑点而已——无法为鲸井先生的不在场证明作证,我觉得非常抱歉,所以就想说能否来帮你洗清嫌疑。」
「喔……」
「毕竟调查是侦探的拿手好戏,希望能在这方面贡献一份心力。」
「……」
她愿意帮忙的话自然是感激不尽,但是鲸井还没有单细胞到听美人这么说,就把她说的话照单全收。更何况今日子小姐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无疑只是加深了鲸井的嫌疑。
「可是,电话呀……当然是行动电话吧?」
鲸井无法揣测「当然」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刚才在室内东张西望,看来就是在检视有没有家用电话。说不定她也曾这样检视过宇奈木的家。
「你在约好的时间摁了好几次门铃,都没有人应门,你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就用备份钥匙开了门进去——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