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算没必要也会撒谎骗人喔!」
「可是,有人会对只是刚好在美术馆萍水相逢的保全人员,撒那种没意义的谎吗?」
「也不是没和因为心仪的男性前来扔搭讪,想开个小玩笑的可能性吧?想引起对方的好奇心,才故意说出两亿圆那种意味深长的话。」
「原、原来如此。」
她说「心仪的男性」也说得太自然,害我心里一阵小鹿乱撞,但这正是「巧言捉弄」的最佳范例吧。或许是为了回敬我那句「因为你的背影太有魅力了,我忍不住向你搭讪」的说词。
「或者是正在专心欣赏艺术的时候被人搭讪,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故意扯到钱的话题上……之类的,想扯个理由,不管什么都能扯就是了。」
「可、可是,就算这样,也没有理由要在这天说那幅画值两亿圆,隔几天又说只值两百万啊?」
「如果反正都是骗人的,那就只是单纯的说多说少而已。因为你一开始听到的是两亿圆,所以才会觉得少,但两百万其实也是一大笔钱喔!」
这倒也是。虽然我的存款余额因为收到比预期还高额的离职金而大增,但要不是遇上这次意外,也不容易存下那么多的钱。而一般人为了赚到这笔钱,可得不眠不休地工作好几个月才行。
「没错。要是能得到两百万,我什么都愿意做喔!」
「什、什么都愿意做吗?」
这价值观也太可怕。
不过,如果是玩笑话,这也的确是能让人这么说的金额……相反地,假如自己背了两百万的债务,光用想的就快要上吊自杀了。
「啊哈哈。是呀。万一我不是忘却侦探,而是个高明的骗子,这就很有可能了。先说这幅画值两亿圆,第二次再说只要两百万,借此煽动亲切先生的购买欲——现在买很划算喔!这样。」
这么说来,两百万倒是恰到好处的订价……金额虽高,但只要善用分期付款,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也不是付不出来。
「如果要贯彻怀疑一切的态度,我认为针对这个可能性追根究柢也不坏……要追根究柢一下吗?」
「啊,呃,不用了……」
看着那满面的淘气笑容,让我差点觉得如果对象是今日子小姐,就这么被她欺骗也无所谓。但是撇开她的笑容不说,这是诈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吧——毕竟我上班的地点是美术馆,不是画廊。纵使勾起我的购买欲,就算再怎么划算,美术馆也不可能把画卖给我吧。
相较之下,两亿圆和两百万都算「感觉是一笔大钱」的金额,要说是今日子小姐依当天的心情随口扯谎的可能性还高一点。不过,这样就必须再找理由来解释为何她原本一直在那幅画前伫立良久,后来又视而不见……
「很有道理呢。鉴定为两亿圆的那天,可能是进美术馆以前看到年薪两亿圆的棒球选手的报导;而鉴定为两百万的那天,则是在新闻节目里看到房租要两百万的豪宅也说不定。或许只是受周遭影响,每次对于『巨款』的价值观才会都不同,并以其为基准估价——我这么说,你能接受吗?」
「你这么说……」
我虽然不能接受,但也觉得理论上是说得通的——只要假设今日子小姐有理由说谎,这个谜团就轻易迎刃而解了。就当心仪男性那部分是个过火的玩笑话,但若说是当她享受逛美术馆之乐时,受到保全人员干扰,为了快点赶走这不识相的家伙,所以信口开河……纵然我不希望事实是如此,但是这倒也不无可能。
不过,就算这样,也只解决了我内心疑问的前半部——我委托今日子小姐的解谜还有后半段。
若将两者放到天平上,后半段才是重点。就算今日子小姐的两次鉴定都只是胡说八道,也完全无法解释和久井老翁的疯狂举动。
当然,今日子小姐的鉴定与和久井老翁的破坏行为可能完全无关……可是要毫无根据就如此认定,又觉得两者都聚焦在同一幅画上也太巧合了。
说无关,大概只有本人太奇葩的剥井小弟才能说跟这件事无关吧……
「那么,暂时把作品值多少的事情放一边,先来讨论之后发生的事,也就是害亲切先生丢掉工作的直接原因吧?当我想像如果自己也跟亲切先生站在同样的立场,就不由得一阵心痛,不过此刻就先让我们站在和久井先生的立场来想想吧!」
「和久井先生的立场……是吗?噢……」
话是这么说,但该说提不起劲吗?光是要找出那个性格刚烈的暴躁老人跟自己的共通点就已经够困难了,老实说,我实在无法想像他的心情。
毕竟这并不是单纯在看故事书——但就算今日子小姐是推理小说里描写的名侦探,她也还是必须去推敲那些登场人物虚无缥渺的内心世界。
尽管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也试着设身处地。究竟是什么样的动机,才会让人想要用手杖敲破美术馆里展示的画作?那个老人究竟想做什么?
「没错,所以请试着思考这件事。这也是种思想实验……亲切先生,有什么事会让你想要破坏挂在美术馆里的作品呢?」
真是个荒唐的问题。
虽说我已经被炒鱿鱼了,但保全才不会想作这种事……如果硬要我想个动机的话,嗯……倒是有个毫无根据的突发奇想。
「那个老人其实是那幅画的作者……因为不满意自己的作品,不能忍受那幅画展示在世人面前,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地敲破它……之类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如果硬要我举出一个根据——事情闹得那么大,却只开除了一名展区保全就能了事,显示犯人和被害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就像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