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很容易留下祸根哪……还是对你来说,这个委托只要能知道答案就了?」
「呃……这个嘛。」
「照你所说,这应该是你在考虑迎接下一份工作之前,避无可避的一个过程——若是如此,这过程或许多少流于形式,会让你觉得有些不耐烦,但请你就当是欣赏侦探的表演吧。」
倒也是。她说的没错。
我打电话给今日子小姐,并非仅是因为想知道谜团或谜题的解答……倘若只为了满足单纯的好奇心或纯粹的求知欲,应该还有其他的方法。
但我还是——
「……」
「可以了吗?那我就继续说下去喽。回到『事物价值是相对』的话题,这点也不只局限于金钱的价值吧?就拿我的白发来说,走在路上肯定很引人注目……即使现在我也能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可是假如聚集了上百个和我一样满头白发的女性,这种稀少性就会烟消云散吧?因为聚集而烟消云散,说来也挺吊诡的……相反地,倘若在那一百人里混进一个黑发的人,受到瞩目的反而会是那个人吧?」
「多数派与少数派……类似这个意思吗?
似乎离主题还很远,但既然她说要按部就班来,我也不好左耳进、右耳出。如果不能投入感情,当一回事地专注倾听,只会重蹈覆辙。
并非现在满意就好了——人要放眼未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只当一个听众,必须用我的脑子思考。我想,这才是今日子小姐的用意。
「也就是……因为周遭情况改变,价值……还有存在意义都变得不同。需要与供给、市场原理……虽然那是与我无缘的世界,但确实有人买画是用来投资的。」
「啊哈哈。要是投资的话,看到两亿圆的画变成两百万,一定会大受打击吧!」
可不是大受打击就能收场。
不过,虽然今日子小姐在之后对那幅画视而不见,但要是有那么剧烈的价格变动,本身就会成为一个话题,如果我是来参观的人,或许反而会想见识一下。与其说是爱凑热闹,毋宁说人类的劣根性,就是会想看看那幅受难的画……难怪我会马上受到天谴。
「别这么说,那是很正常的反应,无须如此自责……因为价格大跌而受到瞩目,反而借此让价格再度三级跳,这种起死回生大反弹的例子,在市场上也屡见不鲜。」
今日子小姐温柔地帮我打圆场……真是感激不尽,但现在可不是陶醉其中的时候。
「只不过,亲切先生。其实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吧。实际上,美术馆的参观人数也没有从哪一天起突然暴增对吧?逆推回来,也就是并不存在沸沸扬扬的新闻,足以让那幅画的市场价格产生变化。」
「是的……是没有。」
刚才提及汇率涨跌的例子固然是太过夸张,但说来那天和今日子小姐说话时,也曾提到过那幅画的「背景」。
倘若当时真发生了会让画的价值暴跌的事,风波可能会大到让美术馆都得休馆吧——我们那时应该已经得出这样的结论。
把这点也考虑进去的话,似乎就可舍弃「画作价格是因为外在条件改变而变得不同」的假设了。严密地说,当然也可能是被没有公诸于世、只有某些内部人士才知道的内幕所影响。只是,我不认为那天的今日子小姐会知道这种内幕。
她是因为记不住内幕才受重用的忘却侦探——所以,今日子小姐那天鉴定出「两百万圆」的价格并非基于相对的判断,而是绝对的判断。
只看了画本身,就做出这样的判断。
「也不尽然喔!亲切先生。」
「咦?」
「因为——请容我再强调一次,单就画本身要做出绝对判断是很困难的。即使想用清如明镜的心、不带偏见的眼去看,但『客观审视』也不是想要就办得到的,就连不会受到昨天以前的记忆牵绊的我也不例外。」
所谓的观察,就连对专业的侦探也不容易呢——今日子小姐说。
「更何况还牵涉到专业鉴定,这可不是从单一角度就能下判断。」
「这样吗……可是今日子小姐实际上不就手起刀落地做出鉴定了?不管是两亿圆的时候,还是两百万的时候。」
「看样子,亲切先生把我估的价钱当成基准了呢……这似乎会让你产生偏见,请忘了这件事。就你所见,画本身并没有变化对吧?」
被忘却侦探要求「请忘了这件事」还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但这又是要作什么呢?
「那么,接下来就从相对的角度来思考我估的价钱正不正确吧!既然画作背景和画作本身都没有改变,这样价钱真的会有所不同吗?会不会只是我搞错了呢?」
「可是这么一来,大前提不就不成立了吗……」
难不成根本就没有什么谜团,整件事只是个可笑的怪谈。
「这也是一种思想实验。你就当是暖身吧,把所有可能性都列出来。」
「暖身吗……」
如果这是为了接受事情真相而作的事前准备,的确不该得过且过——只不过我实在无法放下「怀疑眼前的人很失礼」这种常识。但是仔细想想,为了让大前提成立,还是应该要先好好检视这一点。
话说回来,倘若今日子小姐不是忘却侦探,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对于「今天的今日子小姐」来说,之前不管是哪天的自己都跟别人没两样,所作所为也与她无关,只是个第三者。
「我只是单纯地认为……今日子小姐没必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