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也算是异常地精密了。
比起佩服,我更想安抚自己被他那横溢的才华吓到的小心脏,另一方面也不禁怀疑,既然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还要临摹?虽说又是外行人一厢情愿的印象,可是所谓临摹,对画家而言应该只是练习吧?既然这么会画,为何不直接前进到下一步……我把素描本翻到其他页,擅自欣赏起刚才帮忙捡起本子时匆匆瞥到的其他画作。
「这些全都是看着范本画的吗?」我问他。
「嗯……该说是范本吗?还是样本呢……总之是有原型啦。我到处去美术馆……」
要说明好像蛮困难。
也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跟外行人解释也没用」的氛围——的确,我也不觉得自己具备只要稍加说明就能懂的体会。
「你不画自己的作品吗?呃,我不是指自画像……」
「我听得懂啦。我当然也会画自己的作品……可是,老师说我还不到那个水准。」
老师?大概不是学校的老师,而是作画的师父吧。这么狂妄的孩子也
会向前辈学习啊?想到这,多少感到温馨,可是这个少年的画功明明已经这么了得,居然还说他不够水准,这老师还真严格。
「我觉得你很有天分喔!」
我不禁口出类似打气,或说是像在安慰他的话——但是被我这般大外行安慰,也只会感到屈辱吧。
「那还真是谢谢你。」剥井小弟敷衍地道了声谢,接着又说。「大叔,你认为天分是什么?」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要是他没问我,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吧。天分是什么?虽然是非常了无新意的答案,我想天分就是上天赐予的才能——其实也就是父母、或者是祖先的遗传吧?
以我为例,这副强健体魄就是我的天分,就连工作就是靠它才找到的。不过,这毕竟是外行人的意见。
跟剥井小弟……正确地说,是和他「老师」的意见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老师说,所谓的天分,是拥有可以比别人更努力的资格……因为我是天才,似乎必须比一般人更努力百倍,所以我才没有时间去上学呢。」
「……」
「给你添麻烦了,大叔。我在这里的努力已经结束,所以不会再来了,你大可放心。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
我一下子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少年抓住我的手。我还以为他要和我握手,结果并不是。他居然用铅笔在我手上写下一串数字,但是由于铅笔不好在皮肤上写字(更何况他的字实在很潦草),我好不容易才认出那是一组十位数……喔,是电话号码啊?
「你可以打这个电话。不过……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我会主动打电话给你。」
「……这是你家的电话号码吗?」
「嗯,算是我家吧……总之是我监护人……哎唷,这不重要啦。」
剥井小弟似乎懒得再说下去,一把抢过还在我手上的素描本,把铅笔也收起来,准备离开。但他才踏出第一步,却又指着墙上的画说。
「……大叔,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所以关于这幅画,你可以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咦?当然没问题……可是,我是外行人喔!」
「我就是想听听外行人的意见,我想知道外行人完全不用脑的感想——刚才我们不是提到太空人吗?」
「啊,嗯……但那是你开玩笑的吧?」
「是啦,这画家并不是太空人……不过,是加加林吧?说『地球是蓝色』的那个人。(注:全名为尤里•亚历克赛耶维奇•加加林〔ЮрийАлексеевичГагарин〕,苏联太空人,是人类史上第一位进入太空的人)」
「嗯……我记得好像是。然后呢?」
「那句话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除了加加林以外,也有许多太空人看到地球,然后大家说的都一样不是吗?什么美丽的行星有的没的。大叔,你对这点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不就是这样吗?没必要大家刻意串供吧!」
我不是太空人,所以不敢说自己有同感,但是只看卫星照片,感想应该也大同小异。倘若时代进步到任何人都能上太空,任何人都能像以前的太空人那样,亲眼见到地球的全貌、知道地球有多美,人类污染环境及破坏自然的行为可能就会戛然而止——我认为这种说法,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
然而,剥井小弟对我这番只能以「平凡无奇」来形容的回答,显然是置若罔闻,在之后的发言内容,更是跟我的意见完全相反。
「我啊……第一次看到地球的卫星照片时,第一印象只觉得很脏。」
「很……很脏?」
「没错,脏死了。」
剥井小弟很不屑地说道。
「觉得各种颜色全都混在一起,搞得乱七八糟,看来就像和稀泥似的,怎么会脏成这样……我完全不能理解太空人为何会用美丽啊、漂亮啊、甚至是蔚蓝等形容词来赞美这颗行星……换成我,肯定一看到就吐了。我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幼小的心灵就决定死都不要当太空人。」
如果要用「小孩故意讲这些桀惊不驯的话来调侃大人」来解释,他那冷嘲热讽到极点的语调也实在是太真切了。他并非陶醉在自己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价值观里,这孩子真的无法理解太空人说的话。就像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种感觉,也是我画风的原点。因为是素描,只要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