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就算事不至此,会不会在看了一百本书以后,得出只有书迷才有的过度解释呢?
我也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太爱一部作品,有时候会进行偏离十万八千里的解读——或许是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心思,今日子小姐说:「举例来说,就我所知,须永老师在他的创作生涯中,曾经停笔过两次左右,而且都长达好几年。」
经她这么一说,我对照清单——的确,在他写作的第二十年到第二十三年、第二十七年到第三十年之间,没有出版过任何一本新书。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这段期间也出版过以前作品的文库版,进行过作品的多媒体合作,所以不曾给人暂停写作的印象。根据须永老师后来在散文集里提到的,第一次暂停写作是他母亲、第二次暂停写作是他父亲去世的时候。」
「是服丧的意思吗?」
「没错,就是这样。或许因为打击太大了,写不出东西来也未可知。」
我不太能理解一个出社会的资历已有二十年的成人,会因为亲人去世的打击而无法工作吗?——打击当然非同小可,但是三年都还走不出来未免也太久了吧?如果那就是「认真地面对生命议题」,的确颇不寻常。
「至少,」今日子小姐接着说:「至少就我看过的书,须永老师的作品从未出现过自杀的人。」
「欸……一、一个也没有吗?」
「没错。一个也没有。不管是配角、还是没有亮相的闲杂人等……仿佛须永老师在刻意避免写到自杀这两个字。」
这句话令我陷入了沉思。
有这种事吗?就像在「名侦探芽衣子」系列里会刻意避免出现死人那样,我能理解他想要避开这方面的词汇和概念……但是所有作品都无一例外?
「严格来说,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像是对话中就曾经出现历史上自尽身亡的人物名字——只不过就连那样也不会提及那个人是自尽的。」
「这该怎么说呢……」
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偶然来带过了。
如果是一般的小说家,或许真会发生这样的偶然,但是,须永老师的作品风格虽然包罗万象,但基本上还是推理小说家——推理小说家真有可能完全不在小说里写到「自杀」两个字吗?就像科幻作家要在写作生涯中完全不提及「科学」二字同样地困难吧?伪装成自杀的杀人、伪装成杀人的自杀……写了四十五年的推理小说,真能一次也不用到这种诡计吗……
「不过要因此下定论也言之过早。这只是在我看过的作品中,而且还是我记得的范围内没有出现过而已。为了弄清楚这点,也得把须永老师的作品全部看过才行。」
「如果是最近的作品,应该都已经数位化了。只要拜托绀藤先生,应该就能机械性地搜寻单字了……」
「自残、自尽、切腹、跳楼、割腕,自杀的表现方式琳琅满目,不一而足——个中语意只能靠自己的双眼来搜寻喔!更何况,我也不是为了搜寻单字才要读遍所有作品,那并不是我最大的目的。」
「咦?这样吗?」
听到这里,我还以为这已经是足以证明须永老师不是自杀的关键性证据——但如果真是如此,她昨天就应该吿诉我了。
「嗯。因为我只是从事实中建立起『所以须永老师不是自杀』的假设,但是同样的事实也可以导出『正因为须永老师对自杀一事有所向往,才会刻意避免使用这些字眼』的假说——两种说法都说得通。」
这么说还真是没错——该说是推理小说的自相矛盾吗?即可以同时证明两个相反假设的证据。不过,从今日子小姐接下来才要解开谜团来看,表示事实并非如此吧……一想到万一看完一百本书,却还是徒劳无功的话,不禁心里一紧……还是说莫非今日子小姐已经有什么想法了吗?
「顺便吿诉你,须永老师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是从《名侦探芽衣子的事件簿》开始的「名侦探芽衣子」系列。」
「欸!?」
今日子小姐只是顺着这个话题不经意提到,我却情不自禁地表现出夸张的反应,因为今日子小姐最喜欢的作品居然是我唯一看完整个系列的须永老师作品。因为是对遗稿也毫不留情批评的今日子小姐最喜欢的作品,让我心里充满了仿佛找到同好的喜悦——虽然我对「芽衣子」也没喜欢到那个地步……
「没错。相反地,我之前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求爱的虚荣》和《兄长的潜逃》这种官能系列,还有风格异常怪诞的《肚子上面是胸部》这种……也趁这次好拜读一下。」
今日子小姐说到这里,阖上第一本《水底杀人》=
「啊!要休息了吗?我好像太多话了,对不起。」
「不会,别放在心上。托你的福,工作很顺利,我已经看完第一本了。」
「真、真的吗!?」
我吓了一跳 距离她刚阅读还不到一个小时。她虽然很客气地说是「托我的福」,实际上边和我聊天边看书,肯定降低了阅读的速度。照这个速度,说不定一百本很快就可以看完了。
「请不要对我有这么高的期待。这本《水底杀人》是我以前就看过很多次的书,所以重新阅读也能维持在最快的速度。没看过的、忘了内容的书一定就没这么快了。」
也有一些是就算记得,但印象已经模糊的书——今日子小姐瞥了一眼堆积如山的书。
「既然如此,隐馆先生,你要不要趁现在在那张沙发上躺一下?接下来是长期抗战……不能睡觉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么说的确很有道理,但是我的脸皮还没有厚到在已经做好熬夜觉悟的今日子小姐面前睡觉的地步——今日子小姐拿起第二本书。
还剩下九十九本——名侦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