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话 不好意思喔,今日子小姐

今日子小姐似乎被我整个人探出身子追问的气势吓到,瑟缩了一下,接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太够了。」

  「不太够?哦……是指酬劳吗?的确,毕竟是要从原稿中解读出自杀的讯息这么古怪的委托,这么说也是。这部分我想作创社会尽量满足你的开价,所以请不要客气,敬请开出比一般案子还要高的费用……」

  我还真当自己是经纪人,大言不惭地说。

  「不是这个意思。」今日子小姐摇头。「我不记得我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但是在隐馆先生心目中,我是这么唯利是图的侦探吗?不是喔,我没有这么市侩。我的意思是说,假使这份遗稿对须永老师来说是某种遗书的话,光看这份遗稿是无法解读出他寻死的原因的,必须把他在撰写这部作品前的其他小说也全部看过才行。」

  「其、其他小说?」

  遗稿即遗书。这种表现手法完全符合曾经引领时代风潮的小说家给人的印象。但是提到其他的小说……我想起前几天在须永老师的别墅里看到,塞满了一整个书柜的大量著作。

  「隐馆先生,可以麻烦你将须永老师所有的作品送来给我吗?」

  「我、我想应该没问题。」

  我被今日子小姐的热忱震慑住了,点头答应。虽然是反射性地擅自答应,但是只要请绀藤先生帮忙,就算是现在已经绝版、或者是很难买到的书,他应该都有办法弄到吧!再不济还可以向图书馆或二手书店求助。但是一想到那么庞大的数量……

  「可、可是……今日子小姐,即使扣掉你已经看过的书和还记得的书,数量也相当庞大喔!实在不是一天可以看完的量。」

  「不能扣掉已经看过和还记得的书!因为已经绝版而无缘拜读的书、不合脾胃而跳过不看的系列作品自然不用说,不管是忘掉的作品还是记得的作品,都要一视同仁地重看一遍。就算一天看不完,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彻底!」

  今日子小姐说到这里,仿佛为了帮自己加油打气,拍了拍脸颊。

  「彻底地——熬夜!」

  5

  一走出置手纸侦探事务所,我立刻打电话给绀藤先生,请他提供须永昼兵卫的全套著作。

  「没问题,我会在明天以前准备好送过去。」绀藤先生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嗯,虽然很辛苦,但有劳你了。不过我想有些书现在可能买不到了。」

  「上次那个别墅里的收藏应该很齐全吧!」

  「啊,对,还有这个方法。虽然邮寄需要一点时间,但这样就能尽快拿到了。」

  只是这么一来看完就必须把借来的书还回去,今日子小姐可能会有些不满吧!她心里一定也盘算着趁机将手边没有的须永作品补齐(不过今日子小姐在听完我的叙述后,应该也想到只要从别墅调书就好了)。

  「不好意思啊!绀藤先生,让你费心了。」

  「哪儿的话,原本就是我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厄介,也就是说掟上小姐愿意接下这个委托啰?」

  「对呀!我也有点意外……因为她基本上是不接受需要跨日的委托的。我想这真的是因为今日子小姐是须永老师的书迷喔!」

  「也是,毕竟掟上小姐是看了须永老师的作品才立志要当侦探的嘛!」

  「欸?真的吗?」

  「啊……不是啦!我只是觉得或许有这个可能。因为她是那么死忠的读者,我猜肯定是这样的。」

  「……嗯?」

  绀藤先生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我还来不及深究,他就自顾自地把话接下去:「所以呢?掟上小姐现在在干嘛?若是赶一下,我今天能把须永老师的作品全部准备好……」

  「就算全部准备好,也已经晚上了吧?这样她一下子就想睡觉了——今日子小姐一旦睡着,就会忘记看过的内容。所以为了尽可能延长她活动的时间,她决定今晚好好地睡一觉,明天一早再开始工作。」

  换言之,为了明天即将展开的工作,今日子小姐现在已经进入休息模式了。准备好好地充饱电,明天早上再开始工作。

  「这样啊……可是厄介,就算如此,须永老师全部的作品还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量喔……我没想到掟上小姐会采取这种作法,她真的能读完吗?」

  「嗯,我也说了同样的话。不过她说关于这点,她已经有腹案了。」

  「腹案?什么腹案?」

  「我也不清楚。她不肯吿诉我。说是为了严格遵守保密义务,要到当天才能揭晓。」

  「嗯……不过这就是置手纸侦探事务所的卖点,所以就算是委托人,不到当天无法得知细节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这是我一介外行人的担忧,不先知道那个腹案,万一今日子小姐自己忘了该怎么办?」

  「她已经把这件事写在手臂上了,所以我想应该不用担心……至于那个腹案,说不定也已经写在身体的某个部位才去睡觉的。」

  「原来如此,虽说是忘却侦探,但是也有很多备案呢!」

  「话说回来,今日子小姐要我问你一件事。绀藤先生,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你指的是?」

  「我指的是你也认为须永老师是自杀吗?也就是说,今日子小姐想要知道,倘若须永老师的死因真的是自杀,可以实话实说吗?她担心这一点。说得再直接一点,有可能结果会不如绀藤先生的意,那这样是否会让须永老师的名声受损……」

  「……依我个人意见,倘若这就是真相,我认为也只能坦然接受。像现在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才最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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