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神奇地,逃亡生活没有那么糟糕。
恐怖分子还是可以创造一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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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潜伏在一辆废弃车辆里。之前每天慢跑的时候,就发现了一辆废车被扔在河边。
我用铁撬撬开车门,钻进里面躲藏,只要用布盖住窗户,就能形成一个简易藏身处。这里晚上很冷,里面充满了发霉灰尘的气味,但有著恰到好处的狭小。只要竖耳聆听,还能听见河川的水流声,倒也不是不能算是河边的小别墅。更关键的是,随意乱长的树枝遮住了我们的存在。
我把采买和收集情报的工作交给梓。她钻出废车之后去买吃的,途中利用免费无线网路热点,收集案情的相关情报。
我在那之间,一直躲在废车里面。对梓真的是怎样感谢也不够。
因为没什么钱,所以不仅没办法吃得太好,我甚至不能出去。晚上非常寒冷,没有暖炉甚至可能冻死,也没有淋浴间和厕所,以居住环境来看真是糟糕透了。
我唯一期待的就是深夜。
在这个不需要在意他人目光的时间,我可以和梓两个人一起外出。
我们边用梓从便利商店取来的热水暖身,边仰望天空。
虽然在东京,但如果是光害较少的河川沿岸,就能够看见星星。一月夜晚的寒冷空气清澈,非常适宜观星。熟悉花卉的梓可能没有观星的相关知识,所以保持著沉默;而我同样不是那么熟悉,于是也没说话。
啊啊,星空真美。是啊。
我们只有这种程度的对话,持续仰望著夜空。
这让我暂时忘记自己是恐怖分子,忘记我们是加害者家人和受害者家人身分,忘记自己正被警察追查著。
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梓说出:「我还是比较喜欢花呢。」这般没有情调的发言,回到车上。我也边抱怨著寒冷的气温回去。
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时间很舒服。
‧‧‧
我被摇了摇肩膀,醒觉过来。
这叫人起床的方式很温柔,看样子是梓回来了,她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我们两人并肩坐在后座,看看时间,已经来到傍晚时分,从第一次爆炸行动至今已过了两天半,真亏我能躲到现在。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我说道。
梓轻轻捏了我的肩膀。
「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逃走,你下次再这样说我要生气喔。」
我老实地说声「对不起」致歉,这确实对她有些失礼。
她告诉了我与安藤先生之间的对话内容,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安藤先生似乎与灰谷谦碰上面,也录下了灰谷谦的证词。
「太好了,可以依靠的人终于出现了。」
我一直在等,等察觉到案情真相,并愿意协助我的人出现。无论怎样感谢冒著风险去见他的梓,应该都感谢不完吧。
我边按摩自己的肩膀,并在狭窄的车内伸展。可能因为睡在硬梆梆的车椅上吧,总觉得身体很僵硬。
「笃人,我跟哥哥问到之所以找上实夕的原因了。」
这是我最想知道的内容。
梓边看著记在手册上的笔记,边跟我说明。
灰谷谦必须试验自制炸弹,据说他于是跑去人烟罕至的深山里面进行三过氧化三丙酮的实验,而这个过程被渡边实夕目击到了。渡边实夕是为了找花才跑去山里,焦急的灰谷谦拜托渡边实夕不要说出去,相对的他答应购买比野花更豪华的花朵给渡边实夕。他跟渡边实夕一同前往花店,让她选择喜欢的花卉。收买了渡边实夕的灰谷谦将实夕送回家之后,隔天就派富田绯色纵火。
手法实在太卑劣了。
真想现在立刻用菜刀捅烂灰谷谦的喉咙。如果我人身在听取说明的地方,应该会不顾一切大闹吧,怒气让我快要发起烧来。
但现在有更应采取的行动。
我们必须打倒灰谷谦的雇主。
我反覆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梓,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启动平板,开启一张图片给她看。
她睁大眼睛接过平板,以沙哑的声音吐出:「这怎么回事?」
我刚刚偷偷溜出车外收集情报,并且发现了这个。
梓家的情报被贴到了网路讨论区上。
「我的过去已经算传开到一定程度了,但是网路上也流传著在渡边笃人家纵火的不是『富田绯色』,而是『灰谷谦』的这项情报。」
究竟是谁查到的?我是少年犯罪受害者遗族这点,似乎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实。根据网路上的流言,渡边笃人似乎是因为憎恨而疯狂了的少年。也有指出杀害我家人的少年,才是真正坏蛋的批判声浪。
说穿了,推理陷入混沌,目前处于完全不顾一切攻击坏人嫌疑犯的状况。
「不过,为什么?」梓出声说道。「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我哥哥是案件关系人啊。」
我点点头,可以推测出可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