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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一说,我才察觉。
如果对象是灰谷谦或富田绯色,我一定不能接受吧。
扫墓当天是个大晴天,无云的晴空辽阔宽广。
我对著墓碑说明梓的身分,因为是介绍我想复仇对象的妹妹,所以沉睡在墓碑之下的家人可能会很傻眼,或者怒不可遏吧。
梓始终只是默默地双手合十,只有她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但看著她跪在地上,挺直背脊的模样,我已经不会觉得不愉快了。
我对她说:「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什么事?」 她反问我。
我摸了摸墓碑。
家人究竟会怎么看待我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呢。
「当我失去家人,陷入悲伤谷底时,有一些『声音』支持著我。富田绯色犯下的纵火案被写成报导,有很多人在底下留言,说少年法的判决太轻了,应该要把加害者的家人也关进监狱,不要原谅被少年法保护的加害者等等。这些留言我看了很开心,因为像是替我诉说了我的心情。我觉得我是以这些『声音』为依靠,才能持续行动至今。」
仔细想想,我是被那些「声音」操控了行动也说不定。
「不过我觉得这些『声音』有著另一面。」
我继续说。
「相信『少年法的判决都很轻』这项情报的富田绯色,抱持著轻松的情绪放火了。『惩罚加害者家人』的声音把梓你们逼上绝路,强行拆散了灰谷谦与他的家人。『不要原谅加害者』这样的声音致使憎恨灰谷谦的人随著周刊杂志揭露的情报,毁了灰谷谦的生活,让他更远离了更生之路。」
当然,这些解读都是事后诸葛。
无关乎周遭的情报,富田绯色可能仍会犯罪。即使与家人同住,没有被周刊揭露,灰谷谦可能还是无法更生成功。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而且只要有一点点不同,实夕可能还能活著──想到这里的瞬间,我心中有些什么毁坏了。
「如果没有这些擅自散播扭曲过后的消息,毫无责任地追杀加害者的『声音』,实夕可能就不会死──这样的想法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真正该恨的,或许其实是那些『声音』吧。」
梓出声道。「笃人,那些是针对谦和富田绯色的。」
「我知道,我没有要维护他们。」
我打断梓的声音,继续说道:
「他们是坏人的事实不会改变,憎恨他们的声音支持著我,所以才很尴尬啊!才很纠葛啊!不过,有件事情我很确定。」
我边抚著墓碑说道:
「我无法原谅这场恐怖行动。」
问题不在于这跟与我有无利害关系。
而是它有没有违反我的信念。
「灰谷谦的雇主,想利用这些『声音』修改法律,引发重大案件煽动舆论,并强行扭曲法律──这样绝对不对,我怎么可以认同害死我家人的案件,最终是这样可笑的结果!」
我说道。
「梓,我要对抗这场恐怖行动,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
来扫墓是为了表明决心。
为了让我不要在途中因为胆小而逃避,我必须来到家人面前发誓。
梓似乎没能立刻理解,一直眨眼。
我们互相凝视了对方一会儿。
「欸,笃人。」后来,梓看向我的手。「你的手指在颤抖。」
我看著自己抚著墓碑的手,不禁苦笑。手很没出息地、下意识地颤抖著。指甲和花岗岩碰撞,发出声音。
我鼓起只有一点点的勇气。
「我只是有点害怕,没事的。」我笑著说道。
「你在怕什么?」
梓高声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一定会反对。
我有自觉即将采取的行动很可笑,而正在颤抖的指尖证明了这点。
然而,我仍下定了决心向前。
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做法。
我想阻止那雇主的计画,想守护梓。要达成这些,灰谷谦的恐怖行动就不能出现死者。要尽可能减低死者出现的机率,就必须尽量更迅速地,且让更多人顺利避难。只是报警还不够,必须采取造成更大影响,且具有冲击力的通报方式。
看我以有如炸弹爆炸般的冲击力道,炸飞这一切吧。
把无聊的计画、不负责任的笑话全都消灭。
为此,我什么都能做。
抢夺他人的恐怖行动──即使那是无比可笑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