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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瞪了荒川一眼。
「荒川,我说你啊,要讲得不负责任一点,这就是世界共通的规则。国际人权规约与儿童权利条约规定国家必须制订少年法,未满十八岁禁止判处死刑。现代国家负有保护小孩的责任,抱怨这点本身就没有意义。」
比津接著安藤的说明后面说道:
「若情况是少年犯罪,大多案例都是家庭和生长环境方面有些问题。如果采用跟成人同样的处分,也可能造成非行少年重复再犯。我们有必要基于少年法施行更生教育,废除少年法本身并不现实。」
岂止不现实,根本就是不可能。要期待日本无视国际人权规约什么的压根是无稽之谈,少年法可是每一个先进国家都有制订的法律。
安藤带著不要让比津一一说明的意味瞪向荒川。
但荒川并不退缩,没有停止追究。他紧紧握著记事本,看向比津。
「但是比津老师,有许多声浪表示了对少年法的疑虑。」
荒川继续说。
「即使无法判处死刑,也该要加以重罚。」
「我们已经修法很多次了。」比津冷静地回答。「而且是往重罚方向修法。」
荒川摇头。
「不,国民还没有接受。为什么不能够大幅修法呢?」
安藤出声了。「荒川,你克制一点,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急忙制止菜鸟记者的失序行为。
这人没问题吗?
这里可不是大学讲座,你是不是忘了渡边笃人呢?
「比津先生,对不起。」安藤低头赔罪。「请告诉我您与渡边笃人的互动内容。」
「不,这样刚刚好。」比津微笑。「很凑巧的,荒川先生说出了跟渡边笃人一模一样的话。方才跟荒川先生的议论,正好重现了与他的对话内容。」
安藤只能闭嘴了。
如果采访对象这么说,他也只能接受。
实际上,荒川的知识跟十五岁的少年没有分别,或许正好是适合重现状况的人物。
比津认为现在正是大好良机,于是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阻碍少年法重罚化的最大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少年犯罪总数减少了。」
正确来说,是检举人员减少了。
这并非单纯为少子化造成,从人口比例来看,少年犯罪确实减少了。
「少年法的目的是防止再犯,防范未然,而这样的做法的确有一定成果。虽然还是会发生只能用畜牲来评论的凶恶案件,但犯罪总数确实每年都在减少。如果在现行法律之下确实有减少犯罪的倾向,国家在修法这方面就会比较畏缩。」
也就是说,需要很重大的理由才能著手少年法修法。透过重罚能减低少年犯罪的主张没有说服力。
重罚将会伴随阻碍更生,增加再犯的风险。从不需冒这层风险,也确实地减少少年犯罪的现况来看,没有理由能随意推进重罚化。
荒川加强了怒气。
「也就是说,顾虑受害者情绪并不足以当成修法的理由?」
比津游刃有余地带著满满气势说道:
「那么我问你,透过重罚能抚慰受害者的心灵到什么程度?」
荒川说不出话。
「不,即使你问我到什么程度,我也无法明确说出。这拿不出数据的。」
「除了重罚以外无法达到同样效果的根据为何?」
「诉诸感情的事情要根据……?」
荒川再次说不出话。
这是很恶劣的问题,怎么可能拿得出根据。
「谬论啊。如果比津站在受害者立场,也能够接受吗?」
「不能。但即使如此,我个人的情感和法律的对错有关联性吗?」
荒川的表情充满怒气。
「你别说了。」安藤出面制止。「你的主张很合理,也是重要的观点,但诉诸感情的说词在议论之中通常都站不住脚。」
没有人会在表面上直接说不需要顾虑受害者的情绪,但只要主张以重罚之外的方式救赎受害者,就会难以反驳。既然拿不出「不是重罚无法拯救受害者」的具体根据,在议论上就不会受到重视。政论节目通常会以「即使无法重罚,但还是需要为了犯罪受害者修法」这种不上不下的评论结束探讨。
只是诉诸受害者情感并无法修正少年法,这就是法律困难之处。
「不过近年比较有尊重受害者情绪的举措了。」比津以缓慢的语气补充。「但与之配合的修法之路还很遥远,仍是事实。」
安藤急著知道后续。
「也就是说,关于少年法的部分,比津先生纠正了渡边笃人对吧?」
「是的,我告诉他,以现行法律,无法实现你所期望的重罚。」
「渡边笃人在那之后怎么回应?」
「他问我,要怎样才能让受害者获得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