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好。”
“……明白了。下次见。”
第二天,佛丝死了。
比史实要早了一年,但这种事很常见。也许是墓碑的年份搞错了一年。就算只是百年前的事件,在历史文献中把年号搞错了一年也是很常见的。
但不是应该还有一年吗?
罗丝哭着说,她是在夜里逝世的。
我看到了佛丝的尸体。眼窝深陷,胸口上放着银币,十指交握的手中,不知是谁放进了了一束小小的白色茶花。跟她在歌剧院捏着小少爷的钱包享受新的戏剧时一样。
“夫人就跟睡着了一样。她也没有痛苦的样子,很平静。”
“啊啊……是吗……”
“像是放下了重任一样。”
“是……吗……”
“……那个,待会儿就要开始拍卖了。”
拍卖?卖啥?
啊啊对了,她是借钱过着豪华生活的吧。就算没了给她送钱的男人们,房租还是好大一笔钱,饭钱也不少。所以各处摆着的餐具上都挂上了价钱标签,钢琴正被检查有没有好好调音,她喜欢的白色礼裙都像干货一样被吊在房间里。
染血的M·D手绢上并没有标签。我拾起手绢放进自己口袋中,也没有人冷眼瞪我。他们以为我是在捡垃圾吗。
克蕾芒丝在手脚麻利地干活。她在问拍卖公司的职员,手续费要抽走多少、能拿到现金吗,一个劲地问着有关钱的问题。为什么能如此理所当然。为什么这些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接受佛丝的死。
我唯一的同事、同伴。
将我跟原来的世界连接在一起的,最后的因缘。
挺身保护我还有我们的朋友的佛丝。
她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了。
为什么。
我独自一人在巴黎街头乱逛。双脚自然地走向了偏僻的角落,在还分不清是公共设施还是碎石场的小小蒙马特墓地里,堆积着无数的死亡。这里是穷人的墓地,埋葬尸体的洞穴还空着。
死者不会死第二次。
不会死而复生。
人总有一死。
这都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但对于时间逆行者来说,说法上有一点点不一样。
我理解了佛丝说的最佳策略,以及她那么说的理由。她肯定是认为我会照她说的去做,所以才能宁静地逝去吧。
但顽固的她,也许会后悔最后把秘密告诉了我吧。
我跳进了爱丽丝之镜。
第十次的1843年5月22日。我抱着玛丽·佛丝的腿嚎啕大哭。虽然无奈地说着这醉汉在干啥的克蕾芒丝的声音也让我倍感怀念,更胜一切的是,看到能自己走路的佛丝让我无比高兴。我说不出话来。她的脸上还有血色,唇也不是蜡般的惨白,也能咽下除了杏仁水之外的东西。
等到夜深了,被当作怪人醉汉的我,由着佛丝的话语恢复了正常。本来跟她约好共渡春宵的老爷无可奈何地回去了,佛丝她得把钱还回去吧。
“发生了什么?解释一下。”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啊。”
“现在的你是第几次?”
“……第三次吧。”
“还真是辛苦你了呢。”
“我说啊,我们去托尔托尼吧。我请客。”
“是想用吃的引我上钩?要想跟我共餐的话,就得按相应的手续来。”
“明白了。”
我后来跟佛丝一起去意大利大道最好的餐厅托尔托尼吃了十五次饭。在巴黎咖啡馆用过二十六回便餐,无数次地目送玛丽前往英国咖啡馆*二楼的房间约会。我们每次都会说起过去的事儿。在公司的附属学校上的课、彼此的工作,回忆一连串地涌出,我们说个没完。活到现在,我还没跟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话吧。但我还是没说够。虽然她的声音始终那么活泼,但她那黑色的眸子已经接受了并不遥远的死亡。
*Café Anglais,又译英吉利咖啡馆,位于法国巴黎第二区,意大利大道13号。在1802年开业,于1913年关闭。
我也下定了一个决心。
若是说在这个世界作为茶花女活到最后是佛丝的——玛丽的最佳策略的话,那我就做支持她的幕后人员。如果说两年后死去是玛丽的幸福,那我就让这两年充满幸福。我并不懂医学,也无法为她续命。但在她死之前需要的,不论是什么我都能做到,都会去做,都想去做。
如果能在她身边守着她,哪怕多那么一会儿。
那也会是我的最佳策略。
我参加了三十六回玛丽的葬礼,其中八回还列席了埋葬式。我每天都去探望生病的玛丽,虽然罗丝泪汪汪的,克蕾芒丝却无语了。玛丽她都快病死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礼物送给她?而且而且为什么都不露面,光把茶花还有钱放下?无法理解,她这么幸运,多少把这运气分给我一点也好啊,神还真是坏心眼啊——克蕾芒丝就这么叨叨个没完。
我虽不会说要她理解,但还希望这么点奇妙的事儿她别纠缠个没完。每次循环都会多出来的“我”,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