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禅也好,成绩也好。
喜欢的电视还有食物也好。
明明一起共度了好几年——好几年?究竟是多少年呢?我现在十七岁,所以是十年?不,说起来,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十七岁?因为从学校毕业是十五岁——那我是哪个月毕业的?然后之后干了几件工作?
自从佛丝偷走了皇家彩蛋,公司的业绩直线上升,工作也多了起来。我去了十几次摩纳哥,伦敦去了五六次,事出有因还去过土耳其。
这些都是这两年之内发生的事?
想不起来。
我脑中的记忆没有一件是带有日期的。
有的净是在学校记下的四位数的公历年号。
但我是十七岁。应该是十七岁。肯定是因为一心工作所以有点混乱了。快想起来,我的工作经历。去了十几次摩纳哥,伦敦去了五六次,事出有因还去过土耳其。
十几回,到底是多少回。
事出有因的因,是什么。
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娃娃头的佛丝笑了。如果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在过去杀死了自己的祖先会怎样呢?我这么一嘟囔,她就跟我讲了公司的社训。不怎么擅长麻烦的修辞学的我,抓着她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笑了。
类似“无需担心的咒文”一样的东西,她说
模糊的影像逐渐对焦,变成了躺在床上的女子的面容。
“想起来,几个人了?”
“…………不……”
是吗,低语声如同消失般安静,像镇魂歌的最后一样安稳。
“你明白了吧……我,不想回去的,理由……”
“……怎么能信啊!骗人的,骗人的。做恶梦的病人别说傻话了!”
我抓起白色睡衣的胸襟,佛丝的身子也一并被拉了起来。轻得可怕。两年前她明明能把刚从镜子里出来陷入慌乱的我给扔出去,那个时候她明明还沉甸甸的。
这只是具尸骸。是还在呼吸的尸体。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表情太过沉重,佛丝动了动面部肌肉,微微笑了。那像是把她那苍白的面颊硬拉扯开的表情,就算是强作欢颜也太过悲怆。
“……没事的。我要是,就在这里死掉的话,也好……在最后的最后,瞎胡闹腾了一番……能有自己的家,的日子,很开心呀。而且,只要没有那彩蛋,公司也就没法继续了……因为那蛋是,头号大主顾要的……要是没了资金援助,就算还有小白鼠,也没法让逆行机持续运行……”
“你是怎么想起来的?怎么回想起忘掉的事情的?”
“……是偶然。在我拿到冬之蕾之后,正在被催眠的中途,歌剧院大街*发生了恐怖炸弹袭击。我的手术中断了,因为换了负责人,最后就这么在中途结束了手术。在离开回复室的时候,我还,有着 ,自己工作时的记忆……我躲开宿舍的监视,去找了资料,一点点理解了,循环是怎么回事。我明白了……我们直到,使用年限耗尽为止,要永远重复着工作,是给公司用的消耗品……是活人偶……我想着要在接下个工作之前,逃走来着。但……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在那里的……不止,我一个,人啊。”
*歌剧院大街(Avenue de l'Opéra),法国巴黎第一区和第二区的一条街道,南起卢浮宫,北到巴黎歌剧院。
为什么我不早点这么做呢。
也就不会伤害到谁了。
我想起了佛丝的话。那就像混乱的黑暗中射进的一束光。但这光芒如此微弱,仿佛此刻就要消失。
“我觉得良机到来是在……公司内部的,展览会那天。在临交货,之前的,冬之蕾,要被展出……偷东西可是我拿手好戏。这比从俄罗斯的工房里偷走,要简单,得多了……”
“公司的防盗装置呢?”
“警报响了。通往外面的门也好,窗也好,全都被关死了……但,那地方,还有一个,出口。”
佛丝微微一笑。那并不是茶花女婀娜妖艳的笑容,而是还被叫做托利普尔泽罗·佛丝的时候,神气十足的女孩子的笑容。
“那天是公司,实验新的,镜子的日子……我跳进了,刚刚设置好,连通往哪里都不知道的,崭新的爱丽丝之镜里……”
“为什么?”
“…………是你的话,会怎么做?我们的公司,卖赃物的对象,可是世界中的,大富豪啊。而我们是,能下金蛋的,为数不多的,贵重的鹅。除了公司教给我们的,关于过去的大量知识、干涸的河流跟巷战的枪声以外,一无所知的人,你觉得,能从他们手上逃走吗?”
“……我怎么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也是。但我没能做到。只有我,逃走了……如果我被抓住了,彩蛋落回公司手中,我会被弄成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再重复相同的工作……我的,同伴……你也会……直到不能用为止,永远……”
佛丝一咳鲜红的血沫就会飞溅到床单上。我抱住她纤小的身躯,扶着她。佛丝用捂住嘴角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好好想想。这时代……空气虽然很差,但能享受戏剧,能交到朋友,偶尔还能去乡间逛逛,真的很是美妙。当然,多少有点不便,有的病也治不了,但是……至少,能随时间长大。能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嗡嗡作响,我的视界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