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还是说,我至今为止,从未做过我自己的主人。
但至少现在不一样了。绝对不一样了——至少我想要相信,现在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样了。
我又陪着佛丝任性了几回。不管我扶持她多少,佛丝她最后一定会陷入穷困的生活。我靠巴黎的股票,有时还会炒西班牙或是意大利的股票赚钱,用高额的纸币包着巧克力送给佛丝。当我在路上跟干着整备四匹马拉的马车工作的车夫、忙着当侦探的第五回还是第六回的我擦肩而过时,我会轻轻低下头,避免跟他对视。
我想要一直呆在这个世界。
想要把佛丝还活着的身姿烙在我的眼底。
每当佛丝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便去向爱丽丝之镜。
真不可思议。在没有实体的幻影之镜中,映出了跟我很像的鬼魂。
鬼魂一直在用疲惫不堪的眼神问我,一直这么做能有什么用?
我每次都当是没听到。
我管他呢。
但不管我怎么拼命试图无视这点,阴云却一点点悄然逼近。最早不当回事儿的时间差,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原本我是跳回到5月22号晚上的,这个回跳点却越来越晚了。这是公司的体贴我们——我觉得是不可能的了,大概只是为了避免让我们跟自己撞在一起的小手段吧。终于,我的回跳点落到了23日的早上。
我感到了恐惧。
原以为会是永恒的宝物的三年——严格来说是两年八个月——九百来天——两万三千两百八十小时,并不是永远的。这段时间在一点点变短。
然后我自己的意识也一点点地不再明晰了。
就算是看到自己的多重身的背影,我也完全不再会感到激烈头疼了。但我的大脑也已经停止了工作。我眼前的世界上,只会重复上演已看过多少次的情景。就算是想要试试做点新的事,但也只能想出过去的我已经做过的事了。一切的一切——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了。
我的存在无限扩散,即将消磨殆尽,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意义了。
再重复下去几次的话,一定会是我的极限了吧。
在第四十七次葬礼之后,我独自在巴黎呆了几天。窗子对面已经没了我要看的东西,我只能百无聊赖地俯视着大白天的昂坦街。玛丽·佛丝的东西,不管哪次葬礼都要被拿去拍卖。
我虽然曾稍微期待过那么一下,但理所当然地,竞拍品中并没有彩蛋。这点在第二次葬礼时就确认过了。
知名娼妇的遗物,被人们像剥衣般一件件买走。那些在佛丝死前就被盯上的东西,不知多少贵妇人开心地一件件把它们拍走。
明明过个二百年就什么都不留了,为什么不能把它们就那么放那儿呢。
付清了公寓的租金之后,我慢慢下了台阶。马车在石板路上飞驰而过,这个时代并没有限速这回事。
要有人被压死了,那也是跑到大路上的人的错。
“……先生。尔弗先生。那个,您是尔弗先生吧?”
我抬起头,眼前站着个黑发圆脸,身穿丧服的姑娘。是罗丝——也就是真正的玛丽。
“啊……是我没错……”
“您没事吧?”
“我看上去像是没事吗?”
“……您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到马车前寻死似的。”
看来真正的玛丽也有她真正的才能,亦或是我真的是疲惫至极了。这是罗丝第一次在这个点儿跟我搭话。这也是因为在此之前,我压根没工夫关心佛丝之外的人,直接冲进爱丽丝之镜。
我做出一个无力的谄笑,身穿黑衣的少女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我能理解。我也好像是连站都站不稳了似的。”
“克蕾芒丝怎么样了?”
“她在别处找到工作了吧。她肯定没事……”
罗丝呜咽了起来。我按照十九世纪的礼节,给她递上了手绢。
手绢上绣着“M·D”的姓名缩写。
惊了一下的罗丝擦去泪水,露出了疲惫的笑容。她的眼睛下方有着黑眼圈,跟镜子里我的脸很像。
“那个——”
“嗯?”
“尔弗先生,您……记得夫人的名字吗?”
名字?
说起来,她以前也问过类似的事,问我名字叫什么。因为是无关紧要的事,我也就没认真回答她。
“她叫佛丝。是个没啥涵义的名字,毕竟这不过是个学号。”
“这个我知道。我是说别的名字。”
别的名字?
罗丝用带着迫切的眼神看着我。看样子,她并不只是要跟我重做自我介绍,也不是为了阻止我自杀。
“你仔细说说,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的名字。夫人说您应该知道的。尔弗先生您应该也有真正的名字。”
“是说‘达布尔泽罗·托尔弗斯(Double-zero Twelf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