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夫人您没事吧——”一个高得刺耳的女声自半开的门后逐步接近。说话的是个跟佛丝毫无相似之处的胖女人。她就像是个白粉妖怪,简直是在宣扬“可不是随便抹点粉就叫化妆了”一样,涂的那厚厚一层粉都要让人心生敬佩了。刚跑到我身边,女人就毫不客气地盯着我评审起来。她大概快三十岁,穿着的裙子也值相当的价钱,估计并不是佛丝的仆从,而是这个时代的“朋友”。跟当代的人类建立起真正的友谊,真是件了不起的事。
“没事的,克蕾芒丝。你今天就此休息吧。”
“但是这也有点过分了吧,没经过我就擅自让男士进家门。”
“我是这家伙的老朋友了,您别介意。”
“嗯嗯,嗯嗯,想接近我家夫人的混账穷光蛋全是都是这么说的,全都是。所以我才来帮她的。来吧,不懂礼节的无知者,好好拿着你那寒碜的钱包,给我出去!”
“克蕾芒丝,再给我五分钟就好。是哪位大人来了吧。”
镜子中的佛丝紧抿着嘴唇。我本以为她是生气了,没想到她不过是在涂口红。被白粉抹白的唇,渐渐地染上了玫红色。在这大半夜里。
“……你是在卖身?”
“是又怎么了?”
我骂了句脏话,那个叫克蕾芒丝的女人哎呀呀呀地悲鸣起来。我正闷着口气呢,这种噪音似的尖声就更让我烦躁了。
“这是何等的污言!他的家庭教师肯定不是正经人!我可爱的玛丽哟,算我求你了,别跟这种野蛮人往来了!”
“没事的克蕾芒丝。尔弗你也无须担心,把那种艺术品拆掉之类的蛮行,我可想都不敢想。”
“那——!”
“但我不会把它交给你们。”
从化妆台的椅子上站起来,理好裙裾,佛丝跟我四目相对。宝石发饰,盘得很漂亮的黑发,满是蕾丝的裙摆,祖母绿的室内鞋——收拾得分毫不乱的女子,正挑衅着我。宣战布告吗。胆子不小啊。
“……好啊,虽然考试的时候我一次也没赢过你,不过我可没弱到连空窗三年的病人都搞不定。”
“您请便。但我差不多要去工作了。你随意找个寓所住下便是。这昂坦街*上该有的东西基本都有,叫克蕾芒丝帮你介绍就是。”
“您别说笑了,我才不会帮这种野蛮人——”
“克蕾芒丝,等你知道他有多绅士了,你肯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好啦,两位请先出去一下吧,我还在化妆呢。要是客人来了,就麻烦罗丝先照应一下。”
我几乎是被拖进了客厅。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不想头上却吃了一记。
“说话注意点!真是没礼貌的男人!”
“……无法相信。”
那就是佛丝吗。
我脑子里还在坚持肯定是哪里搞错了。第一次穿过爱丽丝之镜时我也是这么想的,然而这一切都是现实。人可以穿越时空,我的青梅就是茶花女。身边的女人生气地念叨着“玛丽还真成了老好人了”,每看我一眼就气上三分。
“真是容不得半点松懈。这种人可真多啊,最近。为了见玛丽一面偷偷溜进来的,有点小钱的家伙。你有钱吗?有钱吗?真是没救了。”
“……简直像骗人的。”
“什么骗人不骗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过去与未来,都只存在于现在。”
“这是诗吗?我可不像玛丽一样爱看书。”
“是养大我跟‘玛丽’的地方,教给我们的。不管在过去做什么,现在都是不会改变的。就算是回到过去杀了自己的父亲,等回到现在,的确有他被杀死的记录,但孩子却不会消失。相对应的,却会意外得知自己是母亲出轨生出的孩子之类的。命运之神真是超展开的天才啊。为了直接杀死以前的自己而回到过去压根不可能被公司允许,就算是死了也只是个人问题。真是跟‘不必担心的咒文’说的一模一样啊。 ”
“…………你是不是脑子少根筋,分不清现实跟梦境?最近这种年轻人也多起来了啊……可怕可怕……”
“可不是。那女人就是。还真当自己想干啥都行啊。”
“管贵妇人叫‘那女人’,我还得给这种男人找个合适的住所呢!”
煤气灯照亮了深夜的昂坦街。叫醒了玛丽手下正在小睡的车夫,克蕾芒丝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啥,然后给了他一些零钱。
身上不是长外套,而是长裤汗衫头巾一身便装的男人,把我带到了路边的马厩——马厩似的旅店。跟玛丽家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还没等我怒吼一句有没有个像样点的地方,男人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这位客人,我们这儿是先付住宿费的。”
我很不爽地掏出了硬币。这种时候,真该谢谢在钱包里放了零钱的阿尔弗雷德的细心。要是拿出了金币,最后会演变成跟强盗大战一晚的结局吧。我可没功夫浪费在无聊的战斗上。
干架的对手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躺在只有干草堆成的床垫上,我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传来了隔壁旅客的磨牙声。明明现在咬牙切齿的是我,但现在该好好睡觉。一个优秀的小偷,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
首先要做好各种准备。
这口气等之后再争回来也不迟。
*全名绍塞-昂坦街(Rue de la Cha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