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表情,重新望着坐在正面的少女。
总之,过去改变了。
然而祭火弦一郎并未复活。
「不过,说来不可思议,我很冷静,也很镇定。」
妹妹祭火小夜把手放在胸口,确认自己的心思。
「冷静?你不难过吗?」
原本该逃过死劫的弦一郎还是死了,她应该受了不小的打击才是。事实上,她看起来确实有些无精打采。
「对。哥哥原本就难逃一死,只是有了些微的改变而已。因为这些微的改变,让我知道了哥哥想做的事。」
些微的改变,指的是什么?
过去改变了,弦一郎不再是非自然死亡。我们的作战成功地达成了目的,他并未被魔物所杀,平安无事地度过了祭典之夜。
那么,他为何还是死了?
回家以后,我强忍着睡眠不足查找,得知他不再是死于四年前,而是变成了三年前,死因也和魔物完全无关,而是和十二年前发生的强盗杀人案有关。
弦一郎与祭火小夜的父母惨死的案子在我们回到过去之前尚未破案,但返回现在以后,却变成在三年前破案了。活过了祭典之夜的弦一郎找出了凶手。
弦一郎回溯强盗案当时的记忆和纪录,犹如侦探一般独自调查,锁定了凶手。他大可以直接去报警,但不知是为了取得自己没有弄错的铁证,或是另有理由,他选择了亲自诘问凶手,而走投无路的凶手狗急跳墙,居然杀了他。
换句话说,弦一郎的死因变得与父母相同。
凶手无从狡辩,被警方逮捕。通过弦一郎留下的数据,和强盗案之间的关联也明朗化了。
「也许哥哥不想依靠警察,想要亲手了结这桩案子。他似乎比我想像的更加执著于过去,或许是一种执念吧。如果他想做的事就是破案,那么他已经达成心愿,也该满足了。只不过,虽然破了案,自己却死了……」
妹妹祭火小夜如此说明。她面带不豫之色,大概是她自己也难以接受吧。弦一郎究竟是怎么想的,永远没有机会询问本人了,这些都只是推论。
「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吗?书信之类的。」
「没有……不过,哥哥的笔记本还留着,内容和我回到过去之前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逃过魔物的追杀以后,他好像没有改写内容或扔掉,而是继续留着。我在哥哥的房里寻找遗物的时候发现的,我去拿过来。」
我并未开口要求,她迳自从坐垫站了起来,走出房间,随即又拿着一本笔记本回来。那是本平凡无奇的横线笔记本。「请看。」她递给我,我翻开封面一看,里头是用细瘦的字体写成的文章。
笔记本上写了许多故事,大概是弦一郎汇整大鸟告诉他的内容而成的吧。后半还有留给妹妹小夜的消息。
「唯一不同的,只有这一段多出的消息。」
祭火从旁窥探我在榻榻米上摊开的笔记本,并指着写有文章的最新页面。我照着她的指示翻阅。
——大鸟跟我说已经没事了。它一下子说很危险,一下子又说不要紧,搞不好只是在胡说八道而已,害我大半夜在外头游荡,睡眠不足。
上头写着这样的消息。之后的页面全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
「这段消息是事后补上的?」
「对,应该是。从内容判断,八成和我们改变了过去有关。」
「嗯,的确,应该有关。魔物的威胁消失了,你哥哥什么事也没遇上,所以留下了这段文本。」
「我也这么认为。」
她把视线从笔记本移到我身上。如果我的猜想无误,弦一郎并没有察觉那一夜发生的事。说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们并未接触他。
祭火小夜回到过去时没有和弦一郎直接碰面,应该是在和没说一声就偷偷溜出家门的哥哥赌气吧。她在加油站确实说过哥哥很自私,让她很生气。又或许两者其实毫无关系,她只是认为未来的人不宜与过去的人见面而已。
「呃,我知道问这种问题会造成老师的困扰,可以问吗?」
她紧握放在跪座膝盖上的拳头。我没有理由拒绝,点了点头。
「哥哥是不是被过去束缚了?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却又急着去送死。我也被过去束缚,甚至想改变过去。结果,哥哥没有回来……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继续翻阅笔记本。
就在我正要下「没有新发现」的结论之时。
我的手在半途停住了。
能够发现,纯属偶然。
我临时改变了结论。
某篇文章之上画了道短短的斜线。
在文本上画线,通常是写错要修正。如果是行程表之类的东西,在文本上画线或许代表该事项已经解决,不过这里的情况应该不一样。被修正的只有一部分。
「这里的斜线是本来就有的吗?」
我无视刚才的对话,向祭火确认,瞬间又想起了祭典当晚魔物的行动、她所说的话,以及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我挖掘记忆,让灵光一闪逐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