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白色,还参杂了一点蓝色,很漂亮,只要一看到我,就会开始说话。」
「你在说什么?哥。」
起先我是这么反应的。「哎,等等,先听我说完——」哥哥一脸不悦地要我坐下,接着娓娓道来。一到黎明就会开始蠢动的树木,在墙壁里移动的「东西」,可以重返过去的夜晚。内容虽然荒唐无稽,细节却很详实,听完以后,我向哥哥表示很有趣。
「那你相信吗?」
「唔,不太相信。」
哥哥问我是否相信,我据实以告,而他面露苦笑,粗鲁地摸了摸我的头:「这样还叫妹妹吗?」看着因为头发被弄乱而不高兴的我,他又喃喃说道:「哎,不管信不信,觉得有趣就好。」
后来,哥哥便时常跟我说那只鸟告诉他的故事。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连爷爷奶奶都不知道。其中有些故事很恐怖,把年幼的我吓得晚上不敢睡觉,不过我还是很爱听。基本上,都是哥哥一个劲儿地说,我只负责听。这种安详的时光持续了好几年,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环。
我偶尔会看见哥哥待在面向庭院的房间里,抬头仰望栎树,一动也不动,不知是不是在聆听那只鸟说话。或许我没资格这么说,其实哥哥的性情有点古怪,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特别。
我不知道大鸟是否真的存在。不过,听哥哥说着说着,我便自然而然地把内容记起来了。
直到好一阵子以后,我才开始相信哥哥所说的话。
「T町的山里有条隧道,穿过那里以后,更往深处走,可以看见一个古老的祠堂,那个祠堂就是大鸟的老巢。」
哥哥这么说过,同样是大鸟亲口告诉他的。当时我正值行动范围变广的年龄,好奇心十分旺盛,一时心血来潮,便决定去确认是真是假。
我瞒着所有人,悄悄拟定假日外出的计划,坐上了自行车,一路骑到T町,朝着山地前进。如果哥哥说的是真的,就有祠堂,如果是假的,就不会有祠堂,也没有鸟,一翻两瞪眼。其实哥哥若是去过山里,知道祠堂的存在也不足为奇,不过年幼的我却自以为直捣内核,沾沾自喜。
我骑了好长一段距离的自行车,进入山里,穿过隧道,往深处前进。结果,我发现了祠堂。那是个石造的小祠堂,底部长了青苔,内部并没有供奉地藏菩萨或其他神佛,看起来很奇妙。我在那里等了一阵子,始终没看到大鸟,后来觉得腻了,就在天黑前踏上了归途。回到家以后,哥哥对我说道:
「小夜,你跑到山上去了吧?这个时期很危险,你不该去的。」
哥哥居然知道了他无从得知的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要去山上。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大鸟在山上看到我,告诉他的。
我大吃一惊,从此以后,哥哥说的话我信了一半。而随着之后体验了不少不可思议的事,我不再半信半疑,而是完全相信了。
「我想……我下个星期大概会死。」
四年前,哥哥如此对我说。当时正好是T町每年定期举办的祭典的一星期前。
「你在说什么?哥。」
听了哥哥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语,我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我像平时一样,端着茶水和点心去房间找他听故事,却看见他板着脸孔,不禁吃了一惊。
「老实说——」
接着,哥哥说了个故事,内容是关于在祭典当晚下山的魔物,而故事中的魔物居然在追杀哥哥,实在太没道理了。我很害怕,听故事的时候一直坐立不安。
「这也是大鸟告诉你的?」
「哎,是啊。」
「魔物为什么要追杀你?」
「我也不晓得,或许是看上我了,伤脑筋。」
哥哥像是在说笑,可是我完全笑不出来。
「怎么会?有没有什么办法?」
「嗯,活命的方法嘛……有,能不能给我护身符?」
「我没有护身符啊。」
「不,是做一个给我。我想想……用头发好了。小夜,你剪一撮头发给我,当成护身符。」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护身符,是大鸟说的吗?听起来好变态,你该不会被骗了吧?」
「是啊,说不定是骗我的。不过,魔物的事可不是骗人的。你别告诉爷爷他们喔。」
哥哥垂下双眼,悠哉地拿起点心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下个星期将死的人。
「欸,哥,你是说真的吗?其实你只是在吓我吧?」
听了魔物的事以后,我每天都这么询问他,一心想否定哥哥或许会死的说法。
「我没骗你,小夜。我有说谎骗过你吗?」
经哥哥这么一说,我无言以对。哥哥确实从没对我说过谎。我只好尽人事、听天命,把他之前要求我给他当护身符的头发准备好。说归说,其实只是剪掉些许长发而已。我把头发放进束口袋里,交给哥哥。
「谢谢,这下子可以安心了。」哥哥向我道谢。接着,祭典的日子到来了。
太阳下山之后,我越发不安,变得心浮气躁,不住地从家里确认窗外,试图寻找从未见过的魔物。
「小夜,用不着那么担心。」
「可是……」
「有护身符,不会有事的。我先睡了。」
哥哥对着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