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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觉得会成功,下不下车不都一样?总之,不知道魔物什么时候会来,我想快点进行准备。」
我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祭火面露不满之色,接着便下了车。我似乎太狠了一点。
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
我一面在脑中整理该做的事,一面小心翼翼地将车子开到桥中央,关掉引擎。我拿着向浅井借来的绳索和手电筒下了车。打开车门,几乎快碰上栏杆,这是座小桥,宽度仅比一台车大一点。夏夜没什么风,来到车外,感受到温热的空气,湿气随即攀上了肌肤。
我打开手电筒,低头看着自己站立的地面,看着桥梁。
一阵晕眩感袭来。半年后,这座桥便会因支柱断裂而崩塌,和东田里美一起坠落。现在支柱应该已经相当脆弱了。
我脱掉鞋袜,卷起裤管,赤脚从桥墩爬到下方流动的浅河里。或许是为了避免杂草丛生,河岸的斜坡有一部分是用混凝土固定的。
我用手电筒确认桥梁支柱的位置,涉水前进。虽然这是个炎热的夜晚,河水却很清凉,水流徐缓,水深还不到膝盖。河底有大量的石头,滑溜溜的,为免打滑,我小心地踩稳脚步,往河中央移动,并从侧面眺望位于桥中央附近的两根支柱。
厚重的混凝土桥,和支撑桥梁的混凝土细柱。我用手电筒打光,小心翼翼地检查,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之故,柱子被河水侵蚀而有了裂痕,螺丝孔也偏移了,正如事故发生后报纸及新闻所报导的一般。
我拉长了扛在肩上的绳索,选了根看起来较为脆弱的支柱,牢牢地缠住龟裂部位。我绑得相当仔细,宛若在灌注怨念似的。
用力拉了拉绳索,确认已经牢牢固定之后,我便离开河川,返回桥上。长时间的驾驶让我的身体疲累不堪,神经却相当紧绷。不过,只要稍一松懈,搞不好就会因为疲劳而站着昏倒。
我拉着绑在支柱上的绳索,系在停在桥中央的车子的拖车钩上。我在前后方都安装了钩子,将绳索固定好,并在车身上绕了几圈。从前搬家时看到的牢固打结法派上了用场。虽然印象模糊,但在经历一番苦战过后,我还是唤醒了记忆,打好了结。要是开车时绳子卡到轮胎或是挡住车门导致无法上车,可就糟糕了,因此我非常小心。
如此这般,总算赶在魔物到来之前结束作业,完成了准备。
湿掉的双脚在绑绳索的期间几乎已经干了,我重新穿上鞋子,坐进车里,发动引擎。空调的冷空气吹干了汗水。不过,事情还没结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把桥弄垮。
我的计划是把车子停在这座只有前后有路的桥梁上,等魔物到来以后,油门全开,朝着魔物的反方向前进或倒车。
这么一来,在车子的拉扯之下,绳索绑住的支柱便会承受强烈的横向施力,等到支柱的耐久度到达极限,桥梁便会崩塌,届时若能把追来的魔物一起拖下水,就再好不过了。桥身很短,或许车子也能够及时脱离。这是个单纯明快的作战计划。
一般而言,在车子的拉扯之下,绳索会先断裂,毕竟攀岩绳再怎么坚固,也只是为了支撑人类的体重而设计的。不过,支柱的损伤相当严重,已经脆弱到半年后仅因一台轿车通过便断裂的地步,如果现在没断,就是诈欺了。
里美在半年后跟着崩塌的桥梁一起坠落,绝不是命中注定。我才不承认那是命运。如果真的有命运这种玩意儿,那我现在把桥弄垮,应该也包含在命运里才对。
对于自己这种自我中心又任性妄为的想法,我不禁露出了苦笑。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或许谦虚一点,作战的成功率会变得比较高。
我竖起耳朵,除了引擎声以外,还可听见虫鸣声。乡下地方,山地附近总是充满了自然。蛙叫声也夹杂其中,宛若在合唱一般。说来不可思议,虽然被追得走投无路,我的心情却相当平静。
我刻意不去想支柱耐住拉力没有折断,或是桥梁没有崩塌时的下场。就算顺利让魔物跟着桥梁一起坠落,也不见得就能够打倒它,一旦未能在这里收拾魔物,我八成撑不到早上,马上就会被杀掉。到时为了活命,我只能放弃替身任务,对弦一郎见死不救了。
自己的选择影响别人的生死。
太沉重了。
虽然是自己制造出这种状况的,但我实在是敬谢不敏。
就在我陷入沉思时,副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天花板上的灯亮了起来。怎么回事?确认过后,我不禁大吃一惊。隔着一段距离旁观的祭火小夜居然坐进了车子里。她关上车门以后,灯光便熄灭了,车内再度转暗。
「等、等一下,你为什么跑进来?」
「准备好像完成了,所以我可以同行了。」
副驾驶座上的她对着慌张失措的我微微一笑。我可没听过这种说法。
「你刚才不是已经同意了,也自己下车了吗?」
「哎呀,是老师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因为老师说想快点进行准备,才暂时下车的。」
她的口吻像是故意唱反调,或许是在生气吧。
「不行,快点下车。」
「不要,我不下车。」
这是无谓的意气之争。在狭窄的车里无法来硬的,要赖着不走很容易。从她坐上车子的那刻,情势就变得不利于我了吗?如果锁上车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就在我寻思该如何说服她时,她先开口说话了。
「我讨厌这样……老实说,哥哥死前,曾经剪切我一撮头发,当成护身符带在身上。我一直很疑惑,这种东西有护身符的效用吗?果不其然,哥哥死了,护身符一点用处也没有。我甚至觉得,搞不好正好相反。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