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那是一棵大树。八成不是山崖崩塌。唯独今晚,这一点无庸置疑。
我想起不久前道路被横倒的树木堵住的事。那棵树的底部看起来像是被硬生生扭断的。
刚才的也是那个能够连根拔起大树搬至他处的魔物干的。我们只顾着说话,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被它追上了。
真是千钧一发啊,要是我们留在原地没动……不难想像车身像脆弱的铝罐一样被压扁的情景。莫说挡风玻璃,所有的车窗都会粉粹,车架也会歪曲,就算侥幸未死,也无法逃出车外。
我冷汗直冒,并未停下车子,而是一路前进,单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束口袋。
我很担心浅井和糸川的安危。他们应该没被掉下来的大树砸到……问题在于魔物。如果魔物也在场,不知它可有忽略他们来追赶我?现在担任弦一郎替身的是我,大树也是朝着车子扔下来的,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刚才祭火小夜没有时间下车,依然坐在后座上。她也一脸不安地确认背后。我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停车,让她下车。
祭火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继续逃吧!」我无法否决。现在连手机也打不通,无法联系,就算被魔物连人带车追杀的是我,把她独自留在这种地方,事后能否会合很难说。虽然目前的事态出乎意料之外,也只能接受,直接下山了。
魔物现在在哪里?我一面留意,一面尽快开车。
「您打算去哪里?」
平安下山以后,我毫不迟疑地选择道路前进。见状,祭火开口问道。
「前往我的目的地。和魔物就在那里做个了结。」
我的目的地离这里不远,就是东田里美的事故现场,换句话说,即是那座桥梁。我告知之后,她不置可否,默默无语。
仔细想想,今晚发生的尽是怪事。
首先,出了隧道之后,众人的手机全都收不到信号。刚才向糸川借用手机时,信号依然是中断的,我的手机也一样。
加油站的汽油每公升单价比平均值高上许多,而祭火小夜不顾我的推辞,硬是付了钱。
月亮的形状不对劲,魔物找上我们,而弦一郎据说还活着。
光是被魔物追杀就已经够折腾人了,还发生了这么多让人伤透脑筋的事。
我转动方向盘,驶离了大路,转向平缓河川流动的方向。沿途,连零星散布的建筑物都不复见,只剩下自然风景。
再过不久就可以看见桥梁了。只要抵达那里,或许就不必伤脑筋了。
答案就在那里。
我带着些许紧张前进,不久后,车子到达了目的地。车灯照耀着前方化为黑影的桥梁和底下流动的浅河。我倒抽了一口气,心脏扑通乱跳。
将东田里美卷入崩塌事故的桥梁依然存在。那并不是新架起的桥梁,而是老旧冷清的混凝土桥。
换句话说,三年半前的冬天崩塌的桥梁依然在原处。
我的猜测化为了确信。
今天是祭火弦一郎的祭日。不,这么说不太正确……应该这么说,是他将死的日子。
我回到了过去。
四年前的七月二十一日。
这是祭火弦一郎过世的日子。
我现在度过的正是这一天。不光是我,祭火、糸川和浅井也一样。听起来虽然很荒谬,但车上的四人都回到了过去。
这不是梦。挡风玻璃的另一头,车灯照耀的桥梁正好证明了这一点。照理说,老旧的混凝土桥应该已经崩塌,不存在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事物可以证明这个奇妙的现实并非我的梦境或妄想。
祭火小夜给我的那张小小的白纸。
从刚才就一直被我捏在手里,纸张因为手汗而变得有点潮湿。我拿出白纸打开一看,果然如我猜想。那是被魔物袭击之前,前往加油站加油的收据。
感热纸上用无机质的文本记载着结帐信息。日期是四年前的七月二十一日,星期日。她大概就是不想让我看到日期,才迅速地拿走找零时吐出的收据吧。她抢着付钱,则是为了不让我使用近年制造的钞票或铜板。她应该是用超过四年前制造的旧钞付帐的。如果我从皮夹里随意抽出的钞票是最近制造的,用了以后,未来的钱币就会留在过去,而她要避免这种事态发生。
汽油单价过高,也可以解释了。单纯是因为四年前的油价就是这么高。
还有月亮的形状。
糸川发现月亮本来该是缺了右边的细长形状,夜空中高挂的月亮却是缺了左边,形状接近饱满。这一点我也借用APP确认过了。我将四年前祭火弦一郎过世的日期输入APP,显示的正好和夜空中的一样,是略微缺了左边的月亮。
魔物袭击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弦一郎现在确实还活着。四年前的他还活着,追杀死者的矛盾就不成立了。我们当好替身,魔物就会前来袭击,没当好替身,弦一郎就有生命危险,难怪祭火小夜会一副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样子。
她没有说谎。这就是答案。
旧报纸上刊登的弦一郎死因是非自然死亡,这样的情形应该不多见。他非自然死亡的原因或许正是被魔物所杀吧!为了拯救哥哥逃离魔物的魔掌,祭火小夜寻找愿意相助的人,来到了过去。
夜色也帮了大忙。看不清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