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国中的人只有几个,人际关系正好可以重新来过。周围的同龄女生都开始争相打扮,我则是故意把外表弄得阴阴沉沉。穿到初夏为止的冬季制服是黑色的,正好助长了我的不起眼,营造出一种难以亲近的氛围。
要是重取化身成素未谋面的路人现身,这么做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即使如此,我还是刻意疏远周围的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宣示我的决心。我必须与幸福保持距离,维持备战心态。
高中第一年,我就像是虽然存在却看不见的空气一样,每天说的话不多,笑容也再次凝固了。
转眼间,季节转了一轮,我成了二年级生。怀抱秘密生活,已经迈入了第十年。如果真如预告所示,重取应该会在梅雨季前再次现身。它终于要来讨债了。
我有个主意。虽然称不上对策,我也反复思索,设想过许多活命的手段,而这个主意的灵感,是来自于以前和重取在昏暗图书室里的对话。
当时,我一察觉它假扮成图书委员,便立刻大声斥责,而它一直默默不语。我指出这一点,它回了一句话:「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还杀了我。」
我没有询问详情,不知道具体细节。重取并不是人类,真的杀得掉吗?就算杀得掉,是拿刀子割断咽喉就会死吗?还是用枪打穿心脏才会死?又或是必须把它烧成灰烬才会死?一般人必死无疑的手段,用在这种不合常理的存在上,可就不一定了。它究竟有没有作为生物死亡的概念,也不得而知,搞不好它所认知的死亡与我认知的意义完全不同。
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不过,对于我而言,却是一线生机。
杀掉前来讨债的重取,或许我就能够活命。这个主意究竟有没有效、做不做得到,我不知道。不过,至少对于重取而言,那是个不愉快的经验,所以它才默不作声。从前被杀过一次,现在不想被杀第二次,因此保持沉默。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因此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为了活命,与它对决。
首先是准备工具。高中校规禁止学生打工,但我悄悄地趁着一年级的寒假打工卖蛋糕赚取资金。除此以外,还有活动工作人员、仓储作业等短期打工,存够了钱,便上网或前往大卖场寻找可用的工具。从对付人类用的防身用品,到足以致人于死的凶器,我买了各式各样的工具。
即使重取出现于眼前,我不认为正面攻击能够打赢它。它可以在一瞬间消失无踪,至少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制造出对我有利的状况才行。
到了二年级的四月底,我便把备齐的工具偷偷放在随身携带的学校书包里。虽然其中也包含了被发现铁定会引起骚动、被大人没收的物品,不过没有人对我的书包内容物感兴趣,被发现的几率应该很低吧。制服口袋里也放了工具。由于重量增加,我必须慎选携带的教科书与笔记本。只要在学校把课业预习、复习好,就不用带回家了。反正下课时间也不会有人找我聊天,正好可以把时间拿来利用。
准备就绪之后,即使是在上学或回家途中,我也随时保持警戒。附近的车站里设置了提醒民众留意可疑人物与色狼的看板,现在的我,就算被袭击,应该也能冷静反击吧。
就在我严阵以待的某一天,有个人接近了我。
那就是国二时,在图书室遇上重取之后出现的女学生,或许听到了那段诡异对话的人。我在国中时期一直避着她,而她碰巧和我进了同一所高中。
一年级时,我们不同班,没什么问题,但是升上二年级以后换了班,我们现在是在同一间教室上课。除了三年前的短暂对话以外,我从没和她说过话,谁知分到同一班以后,她却突然找我说话。
「糸川葵同学,我没叫错吧?」
某天放学后,我迅速走出教室,而她从后追上,叫住了我。我在走廊上停下脚步,微微地点了头。见状,对方温文地说道:「啊,果然没错。」并露出微笑。
「呃,或许你不记得了,我叫祭火小夜,和你读同一所国中。」
祭火小夜——她有点可疑。
回家以后,我换下制服,躺在自己房间里,思考刚才发生的事。
放学后,面对相隔三年向我攀谈的祭火小夜,我像对待其他人一样,采取了冷淡的态度。只要这么做,大多数人都会判定我是个不值得交流的人,离我而去。
然而,祭火小夜却没有离开。她从走廊、楼梯口、校门一路跟着我到了车站。起先我们聊了些关于学校的事,但或许是因为我的态度始终很冷淡吧,到了半途,她便沉默下来了。
抵达车站,我们搭上了还有不少空位的电车。我已经想和她分道扬镳了,她却坐到我的身边。我们下车的是同一个车站。从前我和她就读的国中是公立学校,学生都是本地人,既然读同一所国中,住的当然也是同一个町,除非搬家,否则不会改变。
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坐在身边的祭火小夜可有感觉到?
电车就这么抵达了目的地。我和她一起下了月台,走上楼梯,穿越剪票口,这时我才知道彼此的家是在不同方向。
这段时间总算可以结束了。我在剪票口前向她道别,打算离去,此时,她叫住了我。
「糸川同学,难得分到同一个班级,呃,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明天见。」
她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又略带顾虑地挥了挥手,目送我离去。我没有回话,抱着难以言喻的罪恶感踏上归途。
我望着天花板,回想祭火小夜挥手的光景。我仰躺在床上,竖起一脚的膝盖,另一只脚再跨在上头。这种姿势虽然不雅,却很轻松。在家里,我把头发用发圈束起来,就这么披在身侧。升上高中以后,我的头发留长了许多,现在已经及腰了。
她说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如果是从前那个渴望朋友的我,应该会很开心吧。不过,以一个现在接近我的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