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异样的气息,我醒了过来。
我躺在被窝里,转头望向昏暗的房间角落。那个东西正发出恶心的窸窣声。细长的身体与密密麻麻的脚,头上带有触角,大小和人类的手臂差不多,一言以蔽之,就是只大蜈蚣。但它实在太大,简直可以申请金氏世界纪录了。
对于这类虫子没有抵抗力的人看了大概会立刻昏倒吧!起初我也是血色全失,不过每晚看着看着,也渐渐习惯了。
它已经来到附近,离被窝只剩几公尺远,不过,它不会再靠近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虽然我无法解读它的表情,不过我总觉得它一脸饥渴地看着我,而只要等上几分钟,它就会消失无踪。
就在与它大眼瞪小眼之际,肋骨与肺部一带突然开始发疼,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呼吸变得不顺畅,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侵袭而来。
打从三个月前,胸口就不时像现在这样发疼,晚上睡觉时会突然喘不过气来。感到不安的我前往医院求诊,医生说大概是肋间神经痛,由于身体并无显著异常,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医生还说我才十几岁后半就这样,八成是生活习惯和压力造成的。
应对之道是采取放松的姿势直到疼痛消失为止,别无他法。医生劝我吃止痛药,但是通常在药效发挥之前,疼痛就消失了,吃了也没意义。发作时间顶多十分钟左右,不管吃不吃止痛药,疼痛都会自行消失。
我面向天花板,一面冒冷汗,一面反复地小口呼吸。疼痛逐渐缓和下来。不知过了几分钟?待我能够正常呼吸时,它已经消失无踪了。
我坐起身子,凝视房间角落。没有任何痕迹,只有一片漆黑。
巨大的蜈蚣。它究竟来自何处,消失何方?起先大约每隔五天才会出现一次,后来间隔越来越短,现在每晚都会看见它。
这么一提,它和肋间神经痛一样,都是三个月前开始出现的。
早上睡过头,感觉糟透了。
现在才出门,不知道赶不赶得上时间。昨晚半夜醒来以后,我一直难以成眠,直到外头天色逐渐变亮、房间窗帘透出光线,我才睡着。我匆匆忙忙地将早餐吞进肚子里。母亲不断地唠叨,念得我耳朵都发痛了。与其事后叨叨絮絮,何不干脆叫醒我?
我换上制服,拿起书包,冲出了玄关。最近,上学前的准备我都尽可能在晚上做好,就是因为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来到最近的车站,我搭上了比平时晚两班的电车。在大都市,每隔五分钟就有一班车,不过这一带不同,这个地区虽然称不上穷乡僻壤,但是至少要等上十五分钟,才会有下一班电车。
坐在电车上颠簸了一路以后,我在学校旁的车站下车,小跑步移动。
距离目的地约有十分钟路程。考量到体力问题,我并未全力冲刺。我沿着两侧在四月初樱花会盛开的河边道路前行,樱花树现在只剩下苍翠的绿叶,替我挡住刺眼的太阳,制造了树荫。
梅雨季一过,天气就会倏然变热。日历翻到六月后,至今已经过了一星期。
路上可看见一座红色桥梁与神社入口。桥梁不大,是木造的,架在河川上,栏杆漆成了红色,大概是为了在景观上配合附近的老神社吧!看起来颇有气氛。樱花盛开时,与桥梁相互映衬,景色十分绚烂。
这一带位于车站与学校的中间。我用智能型手机确认时间。继续用这个速度行走,不知道能否赶上朝会。点名的时候若是不在场,就会被登记迟到。
前方有好几个和我一样快迟到的学生在奔跑,其中一人九十度转弯,穿过了神社入口的石造鸟居。这是学生之间有名的捷径,穿越神社可缩短和学校之间的距离。
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当然该走捷径,不过,我有我的理由。我没在神社转弯,而是直线前进。此时——
「那边的同学!」
「嗯?」
突然被叫住,我回过了头。对方是个我不认识的漂亮女孩,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瞬间,我不禁看得出神。从她的制服和书包看来,似乎和我同校。虽然我赶时间,可是又不好意思不理她,便停下了脚步。
「你是一年级生吗?」
「对……」
我老实回答。从身上的校徽颜色判断,她应该是二年级生。老实说,停下来回答她的问题,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连调匀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必须赶快起步奔跑。
「走这边比较快。」
学姐指着神社说道,似乎是出于好意。她大概以为我是一年级生,不知道捷径吧!不过,我知道穿越神社是近路,只是有不能抄近路的理由而已。
「不,呃,我不是……」
「我没骗你,来。」
说着,她抓住我的手臂,硬拉着我走。有股香味传来。
「咦?请、请等一下。」
「别客气,再这样下去会迟到的。快。」
鸟居逼近眼前。糟了。不过,我又舍不得甩开这样的美女。
该怎么办?不,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心念一转,手臂和脚使上了力。咦?没想到这个人力气挺大的……我本想一口气甩开她,但她的力量比我预料的大上许多,难以如愿。我就这么被她拉着,跌跌撞撞地前进,终于踏入了鸟居。
「啊……」
糟了。现在后悔莫及了。我整个人都泄了气。
一旦踏入神社,就算立刻离开或是大哭大叫,都无法改变什么了。学姐趁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