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回到职员室,察觉我归来的石山老师便立刻走了过来。我并没有任何邪念,不过年轻女性向自己道谢的感觉还不赖。她泡了杯茶,送到我的座位来,并将托盘上直冒热气的茶杯放到桌上。散发着清香的红褐色液体是焙茶。
「我把替换的桌子搬到教室去了。桌上积了不少灰尘,石山老师班上的学生帮忙擦过了。」
「哎呀,是谁?」
「使用吱吱叫桌子的学生之一,是个留黑色长发的女生。她特地跑到旧校舍帮忙。」
「哎,那一定是祭火小夜。」
「哦,她就是那个……祭火这个姓氏很罕见。」
我听过她的名字,可是不认得她的长相。我觉得口渴,打算喝口焙茶,但是一碰茶杯,还是热腾腾的,便又作罢了。
「听说她从一年级就是个品学兼优、不用大人操心的好学生。虽然我只当了两个月的班导,不过看来是真的。」
石山老师大力赞美自己的学生,我回以礼貌性笑容。刚才,我险些被那个学生用桌子压扁。
「她是你引以为傲的学生啊?」
「嗯,有这样的学生很开心。」
事实上,用不着操心的学生确实很可贵。最近边滑智能型手机边走路——也就是俗称的「低头族」成了社会问题,校方也接获学生在上下学途中一面滑手机一面走路的报告,还为此特地在职员会议中提出讨论。对于尽可能确认地面走路的我而言,这种自封视野的行为当真是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
接着,我们闲聊了五分钟左右。最近,我喜欢的电影导演推出了新作,我在上映首日就进电影院观赏了。剧中主角使用的手枪设计得别出心裁,不像现实中会有的,看起来很帅气。我提起这件事,石山老师一脸认真地问道:「你想要手枪吗?」我当然摇头否认。她有些不机灵,有时跟她说东,她却回西。
聊着电影话题,我突然想起了往事,不禁有些怀念。有个熟人和我一样,兴趣是看电影……没错,从前的熟人。
「对了,石山老师知道旧校舍有东西出没的传闻吗?」
我喝着温度适中的焙茶,想起了祭火小夜的一番话,如此询问。虽然我并不相信,但我不认为她是在说笑,或许实际上真的有关于旧校舍的谣言在学生之间流传。
「有东西?什么东西?」
「哎,没什么,没听过的话就算了。」
我只是随口问问,石山老师却一板一眼地歪头思索起来,让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啊,你是说那个吗?那个的话我知道。」
「真的吗?」
听了对方在片刻过后吐出的话语,我满怀期待地探出身子。祭火小夜语带保留地指称的「那个」,终于要在这里揭开庐山真面目了吗?
「那里有……」
「那里有?」
「有老鼠出没。老鼠就是这样,明明没东西可吃却到处都有。从前,还有人拜托我处理屋子里的老鼠……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一方面失望,一方面又觉得把这件事当真的自己有点丢脸。
话说回来,拜托她这样的年轻女性处理老鼠的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不禁感到疑惑。
堆积如山的考卷。我坐在职员室的座位上逐一批阅,不知不觉间,太阳下山了,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数学证明题有许多不算全对也不算全错,而是介于对错之间的答案,批阅起来相当费时,这样的情形并不只发生在这次的考试之中。这是因为学生无法完全解答的时候,往往会在答案栏上写下自己知道的公式或解出来的部分,如果我嫌麻烦,只给完美解答的学生分数,平均分数便会大幅降低,教务主任会怀疑原因是不是出在我这个老师的授课内容上。维持平衡相当困难,让我伤透了脑筋。
「坂口老师,你还不回去啊?」
「嗯,是啊,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年龄相仿的同事对我说道,而我如此回答。留下来工作的教职员随着时间经过而逐渐减少,现在职员室里只剩下寥寥数人。我从椅子站了起来,收拾物品,准备回家。一直坐着,身体都变僵硬了。虽然考卷还没改完,剩下的就留待下次吧。
不知是不是受到散场般的气氛影响,剩下的所有教职员都纷纷起身收拾物品,准备回家。我趁着还没忘记,将自己担任班导班级的教室钥匙放回原位。学校规定回家前必须把钥匙收进门边的钥匙盒中。
我来到钥匙盒前,摸索西装口袋,打算拿出钥匙……却怎么也找不着。怪了。一股焦虑感油然而生。
「伤脑筋……」
为了慎重起见,我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依然没找到教室钥匙。该不会弄丢了吧?每个教室的班导各自保管校方给的钥匙,若是遗失……可就不妙了。我连想都不愿想像。
「怎么了?」
同事察觉我的异状,开口询问,我据实以告,他表示要帮我找,虽然我很感激,还是姑且保留回复,挖掘最后一次使用钥匙的记忆。记得放学后锁上教室的门,是在走廊上遇见石山老师之前,当时钥匙应该还在口袋里。后来,我替她搬桌子前往旧校舍,然后……
「不,不要紧,职员室留给我锁就好,你先回去吧!」
我从记忆中找到了线索,因此便婉拒了同事的好意。钥匙八成是在旧校舍的空教室里。白天,祭火小夜在那儿弄倒了堆积如山的桌子,我也跟着倒地,钥匙大概就是在那时候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