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猜他现在其实已经不那么讨厌了……)他很爱雨天,一旦下雨就会略微变得亢奋。这种时候他的目光会稍微发亮。
他偶尔也会有可爱之处。像是不擅长接吻,马上就会脸红。很少主动要求牵手。比起接吻更不擅长拥抱,也不太敢和我四目相望。由于他在奇怪的地方很固执,不肯承认这些事情。这种地方就不可爱了。应该说,他不可爱的地方绝对比较多!最惨烈的就是既任性妄为又我行我素!不过──
几乎变成像是在发牢骚的坏话最后,如此写著:
──不过,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透明的人。
「……还真是我的荣幸。」
我自言自语地说著,而后忽地露出微笑。我从笔电抬起头来,这时广播通知说飞机不久后便要降落在秋田机场了。
今天是七月最后一天。我再度前往白神山地。今年我无论如何都想再次看看山毛榉树。我想重新游览这个唯一和她旅行过的地方。
我缓缓眺望著机场,将空气吸饱整个肺部。为火车便当烦恼后,我搭上Resort白神号。我看到了青池和山毛榉树林,并在树林里悠然走著。
──它会发出雨声吗?
──有声音吗?
──等等,安静点……
我回忆起十年前,在这边如此对话的少年少女。
──我听得见。
──真的?
──有水声。
我清楚记得,她将耳朵贴在哪一棵树上。
我把耳朵抵在山毛榉树上。
伸出手温柔地抱住树干。
闭上双眼,侧耳倾听。
感觉雨声的确混杂在静静地拨响森林的风声里。那一定是生命力旺盛的山毛榉,它所发出的生命吶喊。
我将手伸进口袋。
而后低声喃喃说:「你尽力了。」
「suicaide memory」
那年七月,饭山直佳的灵魂确切无疑地在那里,而我保管了它。如今她也在那儿沉眠著,毫无疑问地就在那里。
随身碟中的少女,装模作样地模仿著挥动指挥棒的动作。那首曲子静静地在我脑中开始播放。不知何时,她坐在了钢琴前面,用她的纤纤玉指轻抚似地敲著白色与黑色的琴键。
这是她最后遗留下来的乐曲。
《七月的端粒》
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取这种名字。果然是将自己的逝去和它重叠起来了吗?她笑著如此答道:
──因为七月结束的时候总是吵吵嚷嚷又相当唐突,它就是那样的曲子。我一直想成为一个像七月一样的人呀。
这个答案非常有她的风格。
尽管兜圈子,却也因此很透明的回答。
不断重复的曲调。
每次演奏都会从两端消失的小节,就像是端粒一般。
它就跟莫里斯•拉威尔的《波丽露》一样,只有仅仅一个渐强符号。由极其微弱的音色起始,漫长的旋律明明逐渐消逝,声音却愈来愈大。
配置在最后短短四小节当中的七个音符。
那并非死去的证明。她生命的吶喊,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