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的模样再次看向我。唯有我清楚现在的情形。
就算我身上带著药,若要问我是否能让她当场吃下并蒙骗过片柳,我想八成办不到吧。尽管如此,并未携带药品一事,仍令我比平时失去了几分冷静。
「抱歉,片柳同学。下次再说。」
我抓住饭山的手腕试图迈步疾奔,可是片柳却抓住了她另一只手。
「等等,那是什么意思?小直,你怎么了?」
我到这时才晓得,片柳对饭山而言是个比想像中还好许多的朋友。这是因为,片柳并非先对饭山彷佛不认识自己的举止感到生气或困惑,而是关心著说出这段奇妙发言的她。饭山之所以没对片柳坦承自己的秘密,或许正是因为她们的交情如此要好之故──然而……
「放开我!」
听闻饭山格外尖锐的嗓音,吓一跳的片柳松开了手。我趁著这个空档拔腿而出。即使我没有牵著手,饭山依然跟了上来。我们俩在被雨淋湿的柏油路上死命狂奔,试图甩开由后头追上来的片柳及横田她们的呼唤声。
事情不妙了。
居然偏偏被片柳目睹病发的状况。
我的心脏仍猛烈跳个不停。
不,迄今没有东窗事发,反倒该说真是个奇迹。饭山说过近来发作的频率变高了,真亏她能够隐瞒到现在。
「饭山同学,你有带著药吗?」
听我这么问,气喘吁吁的饭山便望向我这里。
「……刚才那些女孩是我的朋友?」
「对,是同班的片柳和横田同学。」
饭山狠瞪著我。
「你干嘛要逃呢?害我以为是不是危险人物,跟著你一块儿逃跑了。」
她似乎很生气,于是我开口抗辩。
「她们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是和你交情很好的女生。可是,她们不晓得你脑部的事情。所以我想说,总比被她们知道要来得好。」
「……一旦逃跑还不是一样。」
下次见到她们的时候该怎么办好──饭山低声呢喃道。我有些无法释怀,但总之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抑制饭山发病。
「饭山同学,总而言之你先吃药吧。」
饭山再次死瞪著我瞧。
「内村同学,你为什么没有带药来呢?」
「……今天我忘记了。」
我老实地招供了。饭山凝望著我的双眼好一阵子。
「……忘记了。这样。」
饭山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药,再由PTP泡壳包装里挤出。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你要吃这么多吗?」
「不吃这么多,就没有效果呀。」
她神色自若地说完,结果用了将近半份包装的药锭,在掌心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她不像旅行那时有顾虑到我的余力,感觉也是因为她的内心有所动摇。
饭山和著水把药锭大口吞了进去,我便察觉到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惨白了一些。不晓得是因为难吃,还是副作用立刻就产生了。无论如何,我的心中就只有不安。
「要找个地方休息吗?不知道喝咖啡要不要紧?」
「咖啡因不行,会让我更难受。」
不过,我想先找个地方坐坐。
饭山一脸痛苦地如此告知,于是我开始在脑中搜寻附近的咖啡厅所在位置。
车站周遭的咖啡厅很有可能会再度撞见片柳或同一所高中的学生,坦白说我并不愿意,可是也不能带著脸色铁青的饭山绕太远。最重要的是,雨势变强了。我们在前往车站的同时,走进最先发现的一家小小咖啡厅。我点了咖啡,而她则是牛奶。饭山双手捧著热牛奶的杯子,在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变得更苍白的情况下,像是猫儿般小口小口舔舐著。
我们俩很罕见地没有对话。饭山的身体状况当真很差,我对此感到内心动摇。所谓的药剂多半都是这种东西。为了抑制或驱动某物,连多余不相干的地方也会影响到,很难只针对一个地方产生恢复效果。毕竟医学并不是魔法。饭山的病状是以相当强烈的药锭抑制发作,其副作用似乎不是一般的药剂可以比拟的。饭山最后甚至停下了一如字面所述以舌头舔著牛奶的动作,很难受似地趴在桌上。
「你好像……很不舒服。」
饭山将额头按在桌上,摇了摇头。
她曾经说过,自己先前都是吃药度过校园生活。就连我也晓得,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往往会有身体不适的时候。饭山也不例外地偶尔会休息不上体育课或是到保健室去,但我不觉得有特别频繁。她便是如此隐瞒到现在的吧。她从未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如此煎熬的模样。
「总觉得……对你很抱歉。」
饭山稍稍抬起头来看向我。虽然不发一语,不过我晓得她在问「抱歉什么」。
「呃……我是在想说,我真的没能为你做任何事。」
饭山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
为什么会是我被安慰呢?忘记带药,让片柳她们起疑心,只能眼睁睁看著饭山在眼前受苦的我,为何会受她安慰?
我握起了饭山变得冰冷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