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也来点冰咖啡好了──我带著这样的念头离开位子,前往柜台。
*
当我说自己要和朋友一道去旅行,母亲便露出了彷佛见到妖魔鬼怪的表情。
「我才想说你最近常常出门呢……那位朋友是学校的孩子吗?」
「嗯,同班同学。」
「……这样。对方是个好孩子吗?」
「不晓得,她和我有点像。」
「什么意思?」
「感觉很擅长和人家进行表面上的来往。」
「喔……」
了然于心的母亲,应该大致掌握到了我过著什么样的高中生活。我几乎不会和母亲谈到学校的事情,而她也不会过问。然而,我们毕竟是母子。正所谓有其子必有其母。母亲和我有九成像,因此即使只字未提,大部分的状况她也会察觉到。
话虽如此,她应该也没料到那位「朋友」是女孩子──也就是饭山直佳吧。无论是我或饭山都很清楚,社会大众会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单独出游的年轻男女。
「如果不是奇怪的孩子就好……出门要小心喔。」
「我已经是高中生了,不要紧。」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曾经有过一段极度不悦的回──」
「没事的。」
为了打断母亲说到一半的话,我的口气略微强硬了些。
「……这样。那就好,总之要注意喔。以一个男人来说,你总令人觉得不可靠。」
旅伴是女孩子一事,似乎也快被她识破了。母亲说完这番话后便不再开口,可是当我回房的时候,感觉到背后传来她的视线。这八成不是我多心了。
母亲很了解我。正因她瞭如指掌,才不会太过深入地干涉我。然而,当我一想到她依然在为我担心时,我的内心深处便有某种情绪互相冲突著。
*
时间来到七月的尾声。我们决定从秋田车站搭乘Resort白神号,在海岸线进行一场列车之旅。到秋田机场的路,则是搭飞机过去。因为我们打算在白神山地附近走走,所以我和饭山都穿著轻便服饰。我们预计玩个两天一夜,因此也不怎么需要替换衣物。那天饭山很罕见地并非绑马尾,也不是穿白色开襟衫。这么说来,自从放暑假之后,我好像就没看过饭山做那副打扮了。大概是长久以来看惯了马尾和白衣,这令人有种难以言喻的突兀感。
从羽田机场搭机到秋田机场,大约要花一个钟头左右。东京的天气是晴天。根据气象预报,秋田机场应该也晴朗才是。我们约在羽田机场碰面,而后搭上九点五十分起飞的班机。
「好期待喔。」
上飞机前就静不下来的饭山一如字面所述,就像个正在参加教育旅行的国中生那样坐立不安。
「我八成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搭飞机。不晓得感觉如何呢?」
尽管起飞前的滑行和离地瞬间会稍微震一下,不过一旦飞上天后便几乎不会摇晃,是种宁静又安全的交通工具。因此对体验过的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感慨。结果飞机离开地面时,饭山也不怎么躁动。
「那个呀,我先跟你说,如果你觉得我怪怪的,就让我吃下这个喔。」
在安全带指示灯熄灭后,饭山递了某样东西给我。
是那个白色药锭。
「这是和我旅行的规矩。我和家人出游时,也必定会请他们带著。别担心,你随便下药在茶水里就行了。」
「说什么下药……」
我感到犹豫,可是饭山却硬是塞给我,让我握住药锭。
「求求你,我只能拜托知道内情的人了。」
饭山的手在微微发抖。我回她一句「好」,再将药锭和随身碟收在同一个口袋里。
空中的旅途相当平稳。饭山很想听听我以前的故事,而我也问了她的过去。我揭露了自己曾经有在吹口琴的事,饭山则是透露她从前认为的飞机飞行方式。
「咦,你会吹口琴呀?」
「嗯,一点点。」
我有段时期配合母亲的兴趣吹过口琴。虽然比起弹钢琴我更喜欢口琴,但近来已经完全不碰了。
「我好想听喔。」
「往后有机会的话。」
那样子的机会恐怕永远不会到来吧。我所持有的口琴坏掉了,吹不出某个声音。
「我呀,小时候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晓得飞机是如何翱翔天际的。」
「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飞机是藉由在半空中拚命拍打翅膀飞的。」
我想像著飞机这个粗犷的铁块,拚了老命挥动那对坚固机翼的模样而感到逗趣。这个想法真的非常有她的风格。
「真像是你会想到的事耶。如今你确实了解到它是怎么飞的了吗?」
「大致明白,是依靠升力和推力对吧。内村同学呢?你小时候是个怎样的孩子?」
「还少了重力和阻力喔。但那先暂且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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